老妪惊呼一声:“天啊,原来这里还有的啊!“
这意外的发现促使人们都靠拢过去,紧紧围绕着何健飞,只见那上面记载着几句
奇怪之极的问答:
写给谁?
走了的人。
谁写的?
下去的人。
为什么?
因为走了的人是下去的人。
大家看得都愣在那里,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妪见何健飞望着那首诗只是沉思,
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猜出是什么意思了吗?他是不是在说我?“何健飞一怔,回过
神来道:“是啊!是啊!‘写给谁,走了的人’,你不是先走了吗?他还留在下面,
是‘下去的人’。至于最后一句,呃……是说你……是他的人……“徐传不可思议地
瞄向何健飞,暗捅他道:“不是……哎哟!“原来何健飞抢先踩了他一脚。
老妪含泪接过日记本道:“好,好,星莞也真傻,一首就行了,我早就明了你的
心意了,你还这么煞费苦心弄成这样做什么?“一抹红晕闪现在满是皱纹和寿斑的
老脸上,形成与年纪极不相称的奇异风景,何健飞他们不由呆了。仿佛又回到了五
十多年前,那一个细雨飘飞的季节里,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女孩静静地站在山上,
两颊绯红显露情窦初开的羞涩心怀……
望着老妪远去的背影,何健飞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徐传望望他道:“为
什么不对她说实话?那首诗根本不是写给她的,也不是这样解的。“何健飞道:“虽
然这个错误铸成了五十多年,但毕竟是个美丽的错误,我又何尝忍心戳破它,就让
她带着满足去吧。“陈老伯道:“这话不错,她这一生已经太坎坷了,就让她有所补
偿吧。“
何健飞向徐传介绍了陈老伯,才笑道:“陈老伯,多谢赶来,只是你怎么知道
我们在这里的?“陈老伯道:“我原本也不知,是学长打电话叫我过来的。““学长?
“何健飞言犹未解,李老伯已经从另外一边的草丛中站起来道:“就是我啦,幸亏我
灵机一动,果然这兔子不象我这只那么通情达理,若不叫了小陈来,如何压得下去
?“众人回想起刚才错漏百出的“危险“镜头,均禁不住哈哈大笑。
刘灿利从远处匆匆跑来,见众人开心的样子,不禁喜道:“找到了吗?“巩勇也
闻声赶来。其时徐传已经将那首诗和几句问答抄了下来,刘灿利连忙抢过去看,看
了半天,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哑谜吗?“何健飞笑道:“这个不是你的研究范
围了,我跟李老伯会告诉你是什么意思的。你跟巩勇只粘住徐传不放就行了。“巩
勇道:“可是有什么任务分配给我们?“何健飞道:“徐传自然清楚。“晕晕乎乎的徐
传连忙把何健飞拉到一边道:“你别诓他们了,我哪有什么任务?“何健飞突然变了
一种声调,声音变得凝重异常,一字一句地道:“有!你听着,我给你十天时间,
你必须给我访遍佛家七大名山,还有道家七十二福地,一来问此根源,二来广邀法
友道兄前来助手。如果你半途真的遇上什么鬼怪阻挠而无法按期赶到的话,可以延
期几天。但是切记,若过了七月十四,所有都没得救了。“徐传吓了一跳,但他丝
毫不动声色,低声道:“那冤魂真的厉害至此吗?“何健飞道:“它是我从未见过的
最强敌手,此刻最紧要平心静气,不要给它看出丝毫破绽,私下抓紧,这样才能暗
陈仓。我有一句偈赠你,你听着。“按照法术界的规矩,如果有长 赠偈,一定
要半跪聆听,徐传望望四周欢笑的人群,为难道:“不跪了罢,我只拱手代礼。“说
着暗暗拱了手。
何健飞只点点头,念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徐传吓了一跳,听这最后
一句,似乎凶多吉少,暗暗寻思道:“‘观音伶仃’是什么意思?“见何健飞似乎是
念完了,再拱拱手道:“多谢师兄赠偈。“
两人于是又回到中间来,刘灿利奇道:“你们两个偷偷跑到那边商量什么事情
?“何健飞道:“偏你眼睛尖,什么都看得见。我和他商量怎么变魔术行不行?“巩
勇道:“我不信,难道法术可以跟魔术通用?“何健飞道:“你们不信,我就变一个
给你看看怎么样?“李老伯从来没见过何健飞变过什么魔术,知道他是唬大家,连
忙道:“既是如此,你变出个人给我们看看。“何健飞道:“我正想变个仙女出来给
大家看看,徐传,作法!“徐传正在一边莫名其妙,一听何健飞叫他,生怕叫他扮
仙女,连忙后退道:“不,不,师兄别开玩笑。“李老伯哈哈大笑道:“你看人家还
不肯配合呢!“何健飞笑道:“我一个人也成。“说着捡起一块小石头往树上掷了过
去道:“仙女还不现身,更待何时?“只听树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声:“阿唷!“刘灿
利大吃一惊,喊道:“女鬼呀!“霎时,众人都吓得脸色发白。
何健飞猛敲了刘灿利一记道:“是仙女啊,不是女鬼,你明摆着跟我作对。“只
见一位少女从树上轻轻跃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顾盼四围,笑道:“原来师兄早
就看见了。“何健飞笑着,合掌道:“万物灵慧,始源五台,五台山智能大师弟子何
健飞。“那少女知道规矩错不得,也忙回礼道:“大慈大悲,南海普陀,普陀山灵清
师太弟子巧儿,奉师父手谕,特来协助师兄。“
原来是同道中人,徐传也忙上前见礼,笑道:“原来是师妹大驾光临,我还以
为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来。师妹远程而来,辛苦么?“巧儿笑道:“我就在你们近旁那
所大学读书,近得很。“徐传笑道:“那也算是辛苦了。“陈老伯嗔道:“我不是从更
远的地方跑过来,又没见你慰问我?“李老伯忍不住笑了起来,刘灿利走上去拍拍
徐传肩膀道:“老兄,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也不用这么急着表露心迹啊,嗯?““哄
“的一声全部人都大笑起来,徐传红着脸辩解道:“不是……我只是纯粹的关心而已
。“巩勇也走上来搭住刘灿利的胳膊道:“就是嘛,你看灿利多含蓄,不到有把握时
决不出手。““哈哈哈“,原来是何健飞也忍不住了。
刘灿利狠狠瞪了一眼巩勇,窘道:“你还是不是我哥们?“何健飞接道:“还是
巩勇老练,鹬蚌相争,他就可以渔翁得利了。“巩勇想不到最后反被何健飞摆了一
道。
李老伯见难得至极的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连环套局面已经形成,不禁哈哈
大笑道:“算了,巧儿姑娘,我们正要分组,你就来我和何健飞这组吧,免得那边三
条大色狼在虎视眈眈,我这边总算好一点,只有一条。“
话音刚落,除了狼狈不堪的何健飞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笑倒在地。树上,一个
白衣的女孩坐着,静静望着下面欢笑的人群,半晌,幽幽叹了一声:“是你逼我的
,何健飞,是你逼我出手的。“
话说何健飞七拐八弯地带李老伯和巧儿来到图书馆的古籍文献室里。
李老伯道:“来这儿干吗?“何健飞道:“谭星莞生前不是文学社的社长吗?他也在
那首诗中明确提示了‘红楼之国何多姝’,所以现在我们就去找’姝’也就是美女的
意思。“李老伯道:“我听不懂你这大色狼究竟在说什么?“巧儿笑着插口道:“我猜
师兄的意思,必定是谭星莞借用’姝’这个词来指代有价值的东西吧?“何健飞白了
李老伯一眼:“看,比你小四、五十岁还强过你。“
果然不出何健飞所料,在目录中可以看到,谭星莞生前酷爱红学,发表了数百
篇红学评论,而最凑巧的是他还编写了一本书,书名就叫做《红楼之国》。何健飞
丢下目录就往书架跑,所有惊天的谜底都蕴藏在那本书里面了。
那本《红楼之国》此刻正静静尘封在一排书架的最下方一个角落里,下面赫然
有三个清秀小字“谭星莞“。何健飞顾不得脏,抱起来翻开了目录,中间第三十九页
处明白标着这样一行题目:“赠张君行“。
翻到第三十九页,只见惟独那一张并不是打印的,而是他亲自书写的,那整齐
的笔画一如日记本上那般,诗云:
赠张君行
子期知音伯牙君,高山流水布帛音。
离别依依道不尽,笔生妙花泪难定。
纷纷繁繁千姹紫,辗辗转转水碧清。
何健飞不胜伤感道:“原来这半首诗在这里,至此,最后的提示终于全了。谜
底也将解开了。“巧儿道:“不见得罢,这只是一首很平常的悼念朋友的诗。“何健
飞道:“正是如此,才能逃过大劫。这首诗其实是’六美吟’的后半首,即是说要跟
’六美吟’联系起来看。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六美吟’时就觉得不对劲,看到后来
,才想起他题为’六美吟’,但诗中根本没有六美,如果把诗中每个动作单独分开,
借喻一美的话,除去第一句和第四句,也只有四个美人,所以题目中的’六美’是另
有所指。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指代每句诗中有’美’含义的字。而这些字在每句
诗中的位置,正是解开后面这首《赠张君行》诗的钥匙!“李老伯道:“你难道是说
,这首诗是嵌字诗,谭星莞将六字信息隐入其中,并且通过前半首的’六美吟’指出
了后半首那六字信息所在的位置?“
何健飞道:“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任何合理解释。诗中的第一句很明确就
是那个‘姝’字,在第七位;第二句就更不用说了,是‘美’字,列第五位;第三句
只有‘纤’字符合要求,是第三位;第四句’红’字第一位,第五句有点难度,但是
照前面两个‘颜’字都排除的情况来看,着重点是色字,仍是第七位;最后一句‘
秀’字,第六位。综合起来,顺序就是:七五三,一七六。巧儿,对照结果是什么
?“
经过对后半首《赠张君行》一番筛选,纸上得出了六个字,分别是:“君、布
、依、笔、紫、碧。“巧儿摇摇头道:“不通,不知是什么来的?“何健飞道:“肯定
是谐音字,哪有这么容易猜出的?“三人于是各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乱排一通。
忙乱了半天,李老伯最先开口道:“我好象已经排出了,哈,终于这次可以快
何健飞一步了。“其他两人赶忙凑过来看,只见李老伯排出的是:“君不(布)必(
碧),依纸(紫)笔。“巧儿仍是不解,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来的?“李老伯解
释道:“就是叫我们不需要照着纸上所说的去想去做。“
何健飞笑骂道:“胡说八道!既然不必依纸笔,那还叫我们看这些诗干什么?
我还是快你一步。我想,谭星莞除了这三处,再无其他任何注解留下来,这就是说
,他预先已经把顺序排好了,不需要在另行解开顺序之谜。排除了顺序打乱的可能
以后,答案就出来了。“说着,把自己排的结果拿给他们二人看,只见纸上排出的
是:“君不(布)义(依),必(笔)自(紫)毙(碧)。“巧儿拍手笑道:“是这
样了,这句取自’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典故。“又笑向李老伯道:“老伯把’紫’跟’纸
’的拼音都搞错了,一个卷舌一个是不卷舌的。“
李老伯不服气道:“但这只是一句呵斥语,并没有什么实际内容。“何健飞道:
“所以谭星莞才又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几句问答。
‘写给谁?走了的人。’诗题为‘赠张君行’,肯定是为张君行写的,况且在古语
中,‘走’也有‘死’的意思。 ‘谁写的?下去的人。’这个很明显是指谭星莞本
人。姑且不论’下去’是什么意思,我们来看第三句,‘为什么?因为走了的是下去
的人。’这句是最重要的。
谭星莞已经预测到了自己必将死亡,因而用这种方式揭露了张君行的死亡之谜——
他们的死亡方式是一样的!“
李老伯抢着道:“照你这么说来,谭星莞是被冤魂杀死的,所以张君行也是被
冤魂杀死的。这不两句废话么?这么明显的事实谁看不出来?“何健飞突然问道:
“谁说谭星莞是被冤魂杀死的?“李老伯怔道:“这不是你推理出来的吗?“何健飞道
:“那是推理,不是确认。现在事实证明我的推理是错的。“李老伯毫不放松,紧逼
着问道:“那你说他是怎么死的?“何健飞斩钉截铁道:“自杀!绝对是自杀!“这一
答案对李老伯不啻于一记晴天霹雳,一愣之下居然答不了话。
巧儿连忙插进来问道:“可有证据?“何健飞道:“证据就在’六美吟’的最后两
句里面,那其实是两个字谜。
‘绫络绸缎裹颜色’,丝字旁加个色字,是绝字;‘嫩竹细枝罩秀丝’,丝是头
发,也称毛发,竹字头下一个毛字,是位笔字。所以谭星莞留下的最后信息就是’
绝笔’二字!这首诗其实就是他的诀别诗!“
李老伯大梦初醒道:“这么说……“何健飞缓缓道:“张君行也是自杀的。“巧儿
惊呼道:“他……他为什么要自杀?“何健飞道:“这个,谭星莞也已经把答案交给
了我们。“巧儿道:“难道‘君不义,必自毙’的‘君’是指……“何健飞冷冷道:“不
错,正是张君行!我们千辛万苦要找的冤魂其实就是他。我们都被他骗了。“
话音刚落,外面狂风顿起,飞沙走石,刮得那些大树隆隆作响,好象要向这屋
子压过来似的,紧紧贴着窗户来回用力摩擦,只听“喀嚓“一声,窗户上瞬时出现了
几条裂痕。
巧儿变色道:“坏了,有一股强大的冤气正向我们快速冲来。“何健飞静静道:“让
他来吧,我早知道他要来的了。“
不一会,窗外响起一个沙哑飘忽的声音:“何--健--飞,你还真是绝顶聪明。“何
健飞冷冷道:“过奖了,那比得上阁下城府。蒙了这么多人五十多年,还一直把你
当正义的一方。“那个声音哈哈大笑:“可你毕竟胜我一筹。谭星莞那个吃里扒外的
叛徒,当年我始终无法破解他的谜语,想不到你主动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不过,
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就可以苟 硬写 多几个钟头吗?“何健飞道:“反正我还没有跟
你照过面,鹿死谁手也还未知。我早已吩咐了人出去外面请救兵来了,依阁下目前
的功力,恐怕还不能挣脱孙中山先生的正气而冲出校园追杀他们吧?“那声音悠悠
道:“你说呢?我现在只要杀了你就成了。“这句话说完之后,狂风突然停止了,窗
外竟然再无声息。
李老伯胆战心惊地向四处望望:“走了么?“话才说完,巧儿突然把他往旁边一
推,大叫道:“危险!“同时身形滴溜溜而起,喝声“普陀金线“,从她的手指中弹出
几条金线,疾速向窗外窜去,不多时金线一累,仿佛已经缠住了什么东西,巧儿忙
念咒道:“如尽有智,如所有智,万生万象,伏此恶魔。“金线立刻剧烈抖动。然而
,没抖动几下,“嘶“的一声,金线就齐唰唰地断掉了。
窗外上开始出现藤蔓一样的黑色丝状物体,不断地延伸,卷曲,舒展着,从窗
外的缝隙中透出来,像动物的触角般扭曲着伸过来。与此同时,窗外底下似乎有什
么东西在缓缓地升起,在开到快有五分之一时,那东西突然往上一跃,然后累累地
贴在窗户上。竟是一个湿淋淋的人头!那些黑色的丝竟是人头的头发!它紧紧地挨
在玻璃上,两片大大的眼白对着屋里,并不断地用舌头舔那玻璃,好象极力想挤进
来一样。
巧儿自从出山以来,何曾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啊!“的一声尖叫早已瘫倒在
地上。何健飞纵然见识多端,此刻见此异常鬼象。也全身酥软,无论他怎么努力,
那双脚却好象不属于他,怎么也挪不动一步。那头发早窜入来就卷住何健飞的双脚
,然后猛力一拖。何健飞“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忙不迭从怀中拿出乾坤镜,刚叫得
一句:“乾坤借法!“只见一束头发猛袭过来,立刻将乾坤镜击得粉碎。何健飞只觉
那力量陡然提高了几十倍,再也争持不住,渐渐被拖向那贴着人头的玻璃。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何健飞挣扎着掏出一样东西,往半空中一丢,上方即时
迸发出万道金光,金光所到之处如利仞般将那些头发通通斩断。人头大吃一惊:“
紫金钵?!“金光一扫,人头“呀“惨叫一声,早已不见踪影。
原来何健飞早在三日前就已经秘密送信给禅月大师,暗地里派人送来紫金钵,
打算先擒伏一个,谁料竟被它轻易逃脱。何健飞呆呆地望着窗外,刚才他本来计划
好,无论多厉害的厉鬼,如果先用乾坤镜照住它,不让它变化逃走,再出其不意抛
出紫金钵,两大法器夹攻,就算它有多少百年的功力也万事稳妥了。谁料方才用乾
坤镜时,钵,两大法器夹攻,就算它有多少百年的功力也万事稳妥了。谁料方才用
乾坤镜时,它力量在一秒之内竟然窜升了几十倍以上,以至于把乾坤镜击得粉碎,
等到拿出紫金钵时,本来差一步就可以收伏它的,这时似乎从窗外传来一股异常强
大的力量,干扰了紫金钵的金光,最终从他手中救走了它。难道真的是……
“阿弥陀佛,请问哪位是何健飞师叔?“一个眉清目秀的的小和尚突然出现在门
口。
李老伯吓了一跳:“为何学校里也会有和尚读书?“何健飞连忙答口道:“我就
是,你是……“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小僧乃少林寺弟子,奉方丈手谕前来寻访何健
飞师叔。请师叔听手谕。“何健飞连忙跪下。巧儿也是法门中人,此时也顾不得心
有余悸,连忙也跟着跪下,只剩下一个李老伯站在那里太过突出,跪下也没有道理
,被何健飞瞪了一眼,只好在椅子上坐了。
小和尚拿出一卷纸念道:“何健飞,你学校所发生之事我等已全知悉,此乃我
佛道两界命中之劫,亦无可奈何之事,叹叹。今老衲已召集佛道两家掌门住持共商
对策,且因此次主要针对佛门,不宜在佛地举行,遂定为终南山。徐传等人已到,
今命你速带巧儿前往终南山。李老伯乃劫数外人,可以留在校园。另:值此非常之
际,五台山大开方便之门,特赦阿强出关,前往学校协助李老伯,危难时刻,惟有
’校园双雄’方可平定全校人心。此亦不得已而为之之计,望谅。“
李老伯坐在椅子上,听着阿强的名字,眼睛渐渐模糊,脑海早已浮现出当年全
校失火何等大乱,阿强又何等的沉稳冷静,从容不迫,潇洒风流,见小和尚望向他
,微笑道:“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和阿强一起携手,就是死也无憾了。“听到一个“死
“字,何健飞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感到不妥,可是李老伯已脱口而出,无法挽救
。
小和尚见李老伯答应了,才对何健飞道:“师叔领谕吧。“何健飞接过手谕,站
起来,小和尚又道:“方丈还有一句偈要送你。“何健飞赶忙又想跪下,小和尚扶起
他道:“方丈说叫师叔不跪听偈。“念偈道:“天生异象,观音伶仃。“何健飞听得此
偈,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巧儿虽然修为尚浅,却也明晓事态严重,势必有血光之
灾,即使不知何人遭此灭顶之灾,见何健飞流泪,也不由低头垂泪。
何健飞默默从脖子上解下舍利项链递过去,李老伯望着舍利项链,似乎又回到
了那座破庙里,那惊心动魄的激战情况,也不推辞,拿过来戴上。何健飞道:“舍
利项链只能用来防身,阿强纵然法力高强,五台山离这里那么远,也不可能一时半
刻就赶到。这段期间如果事态危急,切记,不要跑出校园,因为舍利项链法力与孙
中山先生正气相冲,反而会为张君行开辟一条通道,助他逃出校园。你只谨记,跑
到孙中山石像下就安全了。若阿强赶到,万事都不要莽撞,先跟他商量之后再行。
你当年因为指挥全校失火而树立了‘校园双雄’的百世芳名,若你和阿强真有本事
,这次也控制得了全校,我才服你。“李老伯道:“我会让你知道我们的实力的。
何健飞点点头,转身就走,李老伯突然叫道:“何健飞!“何健飞停下脚步,问
道:“什么事?“李老伯放声大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校园双雄’,我也总是
慢你一步,倘若我这次先去,也算是赢你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我和阿强下辈
子做一对亲兄弟?“何健飞哈哈大笑道:“未必哟,不过我还是答应你吧,免得你没
动力。“说完,大踏步而去。
巧儿在一边看着,泪珠早象断线儿般流下脸颊,她现在才明白那串舍利项链有
多么沉重,那其实已经包含了生死的诀别,以及这对并肩战斗的老少朋友心灵上的
支持和慰籍。
路上,樱花飘飞,漫天漫地,一抹白影静静地倚在树上,居高临下地俯望着…
…
终南山跟五台山恰好相反,终年温暖如春,处处鸟语花香。何健飞见巧儿一路
上情绪低落,心想:要让她开心起来好。于是感慨道:“果然不愧是道教第一名山
,不象五台山,差不多一年都是白雪皑皑,冷得要死。我经常跟大师兄说:我们这
里这么冷,按照达尔文老先生的理论,我们庙里也该是时候进化出一群小企鹅来了
。“巧儿“噗嗤“一笑:“师兄,你咒你自己宝山,小心给你师父听到,招到天上骂你
一顿。“何健飞道:“我以前跟师父也说过的,他总是笑眯眯地跟我说:那有什么办
法?小子,你资质这么差,也只有我这座破山肯要你了。“话没说完,巧儿已经笑
得前俯后仰了。
山前传来一人的朗笑声:“两位好兴致,在这里留连忘返,我已在此等候多时
了。“只见前方有一处断崖,一人长身挺立,丰俊脱俗,轩眉星目,正微笑着看他
二人。巧儿欢呼一声,跑上前去挽住那人的胳膊,娇笑道:“师兄,你还是老样子
,总爱站在这里扮帅扮酷。“那人笑道:“扮得怎么样?“巧儿抿嘴笑道:“活象个卖
药的江湖郎中。“回头向迎上来的何健飞道:“他是终南山天机道长座下弟子陈星寒
,因为他现在还是个光棍,大家都叫他孤星寒,你也跟着叫就是了。传说中的’道
家第一弟子’就是他了。“
孤星寒拉着巧儿的手笑道:“谁要你介绍了?难道我还不认识何师兄?上次龙
华会我们还一起捧香。“巧儿抿嘴笑道:“是我糊涂了,道佛两家的第一弟子岂有不
认识的?“何健飞笑道:“所以你是自作多情。“转向孤星寒骂道:“死孤星寒,不过
等了一阵子,就在那里不耐烦了,难道我何健飞还不配让你等吗?“孤星寒叫屈道
:“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并没敢走开啊!“
“何健飞,还我紫金钵来!!“一人忽地临空扑下,何健飞“哇“的一声掉头就跑
:“同门师兄弟严禁厮杀的啊!不要追了啦!“望着何健飞与禅月大师远去的背影,
孤星寒和巧儿不禁相对一笑。
何健飞本性懒惰,不爱游山玩水,这终南山他没来过几次,论地形禅月大师要
比他熟悉得多,禅月大师拿出当年何健飞在五台山对付他的围追堵截的攻略大搞游
击,终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紫金钵抢了回来,报了一箭之仇。何健飞还
弄得灰头土脸,孤星寒笑着跑过来道:“我师父说,叫你快去大殿,众前辈都到了
。“何健飞恨恨道:“你对道长说,这个死大师兄把我弄了一身灰,我先去净身,以
免亵渎三清。“孤星寒道:“不必了吧?这灰也不是很多,叫你去商量事情,又不是
召开美男选举大会,净什么身?“话没讲完,何健飞一记凌空飞腿直向他踢去,孤
星寒一溜烟小跑躲开了,末了还喊道:“快点啊!“
沐浴之后的何健飞来到偏殿,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无所事事的徐传等人,笑道:
“你们为何会第一站就来终南山?未卜先知?“徐传赶忙迎上去道:“我们被那个冤
魂袭击了。“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闷雷,何健飞一把抓住他道:“是不是你走漏消息?
“徐传连忙辩解道:“我完全按照你的计划去做,一路上也没透露任何征兆给巩勇他
们。“
原来徐传接到何健飞的任务后,立刻以冤魂太厉害要出去炼宝物为由,准备和
巩勇、刘灿利马不停蹄地赶向五台山。谁知刚刚到校门口,天色突然变黑了,一阵
清冷的风刮过,象要快下雨般,路上的行人没多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徐传心急,
打算冒雨走路。走出校门之后,前面因为下雨的关系,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
见。他们三个顶着风雨一走就是十分钟,竟然总也走不到正好在校门口的公交车站
。徐传大叫一声:“不好,我们被鬼象迷了。“刘灿利吓了一跳:“什么叫鬼象?“徐
传咬牙切齿道:“那冤魂追来了,它利用本身的怨气制造了一个海市蜃楼,这样我
们就跟外界完全隔绝了。“巩勇着急道:“现在还解释什么?徐传还不想办法冲出去
?没时间炼制宝物了!“徐传只是在师父的传道中知道有鬼象这么一回事,自己的
修为恐怕还敌不过。但是这时最忌动摇人心,望望巩勇和刘灿利急切的眼,徐传狠
狠心,拿出护身符,刚想念咒,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撞击声音,刘灿利刚问得
一句:“谁在敲东西?“徐传已脸色大变,尖声道:“棍子!!棍子!!是棍子!!
!“看惯了镇静的徐传的两人,见他这副模样,都吃了一惊,然后瞬即便明白了“棍
子“的含义。
果然在前方出现了一个用棍子挑着人头的奇异景象,“ 笃笃“地向他们跳来。
徐传大吼一声:“大家快跑呀!给他追上就没命了!!“说着一拉已吓得脸如白
纸的巩勇和刘灿利,转身就跑。然而无论三人如何拼了老命地向前跑,那“笃笃“的
声音不但没有扯远,反而越来越近。刘灿利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顾不得痛,
赶紧爬起来,却发现他的面前有一摊水,水中清楚地映出他身后有一个贴得很近的
乱发飘散的物体。
“啊--!“徐传听到刘灿利的惨叫,情知不妙,转身一个念珠抛出,喝声:“天
地精华……“然而没等他念完,念珠已经被反弹回来,重重地击在徐传的额头上,
徐传再也争持不住,大叫一声,也倒在地上,巩勇大惊失色,徐传挣扎着喊道:“
不要管我们!快去五台山!!五台山!“
正在此危难时刻,只听得外面有人大喊一声:“邪魔外道休得作乱!“前面“划
拉“一声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霎时,云开月明,徐传发现他们居然还在校门口前
打转,原来他们一直都没走出去。一人道冠白袍,仙风道骨,缓缓而来,手持黄符
,喝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去!“只见从孙中山石像底部源源不断地有正气
冒出来,并向这儿汇聚。那冤魂见此人居然有能力借得孙中山先生的正气来,一闪
便没了踪影。
叙述到这里,徐传对何健飞道:“师兄可知那人是谁?“ “孤星寒!“何健飞毫
不犹豫道:“只有他那个迂腐的家伙才喜欢穿道袍到处招摇撞骗,活象个神棍一样
。“见何健飞说中了,徐传只一笑,便不言语。巩勇和刘灿利却连忙围上来,问何
健飞为什么他们也要来请人。
“如果没有哪位美男还需要净身,就快点出去罢。前辈们等得不耐烦了呢。“只
见孤星寒穿着一身标准的道袍立在门外,一抹非常时髦的刘海潇洒地搁在额角上,
然后上面又是一顶传统的道冠,显得不伦不类。孤星寒注意到何健飞在盯着他,道
:“你不用看,上面传下话来,所有俗家弟子也要着本门衣袍。“何健飞尚无反应,
徐传已大叫一声:“什么?!“他新近因为诅咒的缘故,几个月没剪头发,又染了发
,连忙扯住孤星寒道:“师兄拜托通融一下,我这个样子披 萧卖模 简直就是个金
毛狮王了。“孤星寒道:“这是少林方丈的命令,你叫我怎么通融?不要说金毛狮王
,就是杂毛猴王也要这样做!“徐传还愣在那里,何健飞却再也忍不住,“嘻“的一
声笑了出来。
当何健飞等人走上已是人头簇拥的大殿,殿内立刻响起一片忍俊不禁的轻笑声
,不仅是因为孤星寒那时髦的刘海,还因为何健 袈裟上面的杂?丛生,更因为徐
传那和袈裟非常相配的头发。只有巩勇和刘灿利两个最为体面。
大殿上座则是一片肃穆,禅月大师侍立在左手第一位,接下来便是坐着各位宝
山的掌门和住持。因为禅月大师和何健飞都要小一辈,所以两个都没得坐,只得站
在一旁。
徐传归入九华山位,先拜见了师父,眼尖的他一眼瞄见了普陀山位一身女尼打
扮的巧儿,在青灰色的布袍下更显得清新俏丽,不由得看呆了。巧儿此时却含笑注
视着站在大殿中央显得窘迫不安的巩勇和刘灿利。上首两个鹅黄色的蒲团,端坐着
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戒忍大师和终南山掌门天机大师。正当巩勇和刘灿利进退两难
不知道要不要跪下行礼,戒忍大师连忙发话道:“两位施主乃化外之人,不必行礼
,赶快找两张凳子坐下。“早有小道士搬了两张凳子过来。
巩勇连忙道:“大师,道长,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戒忍大师呵呵笑道:
“问即是不问,不问即是问,全凭心而已,施主有何问?“巩勇道:“我们不懂什么
抓妖降怪的,现在学校乱成一团,我想请大师道长恩准,我们先回学校。“天机道
长一听,忙道:“这万万不可。两位施主都是劫数中人。劫数未过,若贸然回去,
不但无法挽救,反而事倍功半。至于学校问题,我们已经委托了劫数外人李老伯暂
时掌管一切。
你们尽可放心。“巩勇还想说什么,刘灿利笑道:“难道’校园双雄’还比不上我们?
“
戒忍大师对何健飞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聚集在此?“何健飞连忙出班道:“
弟子愚钝,恳请师叔指点迷津。“戒忍大师道:“不怪你。不要说你不知,就连这里
所有人都不知。这其中缘由还得追溯到你师父在世时。“听到提及师父,禅月大师
、何健飞还有五台山的弟子忙跪了下来。
戒忍大师道:“当年智能师兄曾经夜观天象,说‘佛道将有一大劫’,这段缘故
大家都晓得。但是佛道将有什么劫,师兄始终未能悟出,却因殚竭精力而最终圆寂
。他在圆寂前亲口对我说偈道:’七道轮回,樱花厉魂。’然后含笑而去。老衲始终
猜不透其中玄机,直至天机道长来访。“说完目视天机道长。
天机道长先让禅月大师等人起来,才开口道:“大家都知小道山中有一天象仪
,能够测五行之道,天象地仪,前几天,天象仪东方的龙头突然汩汩出水,小道作
法,结果发现水中映出的都是飘飘扬扬的樱花瓣。“何健飞心中猛地一跳,殿内顿
时一片惊讶声。
天机道长又道:“小道知道事不寻常,立即派人下山,四处询问,终于在五台
山上,禅月大师说他的师弟何健飞借了紫金钵去学校镇压一条小路的冤魂。而那条
小路名字正是‘樱花路’。小道觉得不太妥当,就找了戒忍大师商议,因此把各位
邀来。“
戒忍大师接道:“我听了天机道长叙述,才恍然大悟,原来智能师兄所悟出的
劫正是指樱花路。“孤星寒见何健飞站在一边呆呆不语,忍不住问道:“师伯,究竟
佛道两门有什么劫数,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戒忍大师道:“这些事情历来视为两门
大忌,怪不得你们不知。话要从清朝末年说起,因为天象大乱,妖魔丛生,我们佛
道两门尽数出动,挽救苍生。当时的少林方丈悟真大师和龙虎山玉顶真人在追杀一
千年厉鬼之际,途遇一女鬼正趴在一个商人身上吸血,两位前辈因为追心迫切,并
没有问缘由,径直将那女鬼打得魂销魄散。后来,那商人来访,他们才知道那天商
人因为中了尸毒,那女鬼本是他以前的妻子,不忍心见他死,于是伏下身来为他吸
毒。悟真大师因为是自己下的手,追悔莫及,跪在佛像前忏悔。
谁料当他跪下的时候,整个大殿突然猛 乙』 ,外面下起大雨来,悟真大师知道这
次连苍天也原谅不了他,于是吩咐弟子架柴自焚,圆寂前念偈道:‘百年之后,佛
道遭劫。有缘及此,善自珍爱。’玉顶真人也在同一天坐化了。所以这一年当有此
劫。“大殿内顿时一片惊叹声。
孤星寒连连向何健飞使眼色,何健飞会意,无奈只得出班道:“弟子还有一事
不明。方才大师说已经悟透了偈,后一句指樱花路已明确无误。但是前一句道:‘
七道轮回’,佛家经典中向来只有’六道轮回’,如何会有第七道?“戒忍大师笑道:
“有有!这是你们的修行尚且未能洞悉其中玄机。你们可知天地间有多少种类?“孤
星寒抢先答道:“佛、神、仙、人、魅、鬼。“戒忍大师摇头道:“还未尽全。且不
论魅又分为树魅、草魅、畜魅等。就是鬼也有六大类。“孤星寒道:“鬼怎么分?千
年老鬼?无头鬼?吊死鬼?“戒忍大师道:“所以说你们还未尽知。不但世间人畜植
物可以修炼,便连鬼也可修炼,方可体现上天好生之德。一般的未经修炼的鬼,便
是我们经常意义上的鬼了。每个鬼均可选择是否修炼,时间五百年,若五百年后未
修成正果,则魂销魄散。五百年后若通关,称之为‘怪’,再修炼上一层,为‘魔
’,再上是‘妖’,后面依次为‘精’‘灵’。若修炼成灵,则可以直接位列仙班。但
是,鬼的修炼比人畜的艰难得多,且一旦不成就必须粉身碎骨。这些便是师兄所指
的第七道。“
一刹那,整个大厅人声鼎沸,人们都惊异了,戒忍大师无端端搬出这套理论来
,岂非暗示那樱花路上的鬼非妖即魔?果然,天机道长道:“我和戒忍大师夜算八
卦,樱花路上怨气的确非同一般,恐怕果然,天机道长道:“我和戒忍大师夜算八
卦,樱花路上怨气的确非同一般,恐怕到了七月十四,就是孙中山先生也压不住它
了。那鬼已经达到了妖的修行。“何健飞抗声道:“但是当日师父曾对弟子明言,无
论任何生灵想要修炼,都必须持心恒静,冤鬼心中满是怨气,如何修炼?就算成了
正果,如果不能平除邪念,所有功力也会消失殆尽。大师和道长所说岂不是自相矛
盾?“谁知戒忍大师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智能大师至死未悟出的谜。“何健飞一听
是师父的名,全身一颤,师父的算命百分之百准确,即是说,那女鬼是妖无疑了。
戒忍大师望望四周,喧闹的人声突然全部寂静起来了,戒忍大师道:“既然是妖
,佛道两门当全数出动,我跟天机道长已经商定,选择吉日迎请佛道圣物出来降妖
。但是,现在另外有一件事不得不为,听孤星寒所说,还有一个奇异的鬼体,似乎
是一个棍子上面挑着人头,是那女妖的帮手,必须先去掉它。劫数未完,只能派福
源深厚之人前去。“说完,目视何健飞和孤星寒,两人会意,齐齐跪下道:“弟子领
命。“天机道长道:“好,孤星寒,我赐你七星龙泉剑!“戒忍大师笑道:“龙泉剑既
出,普陀金莲恐怕也不 始 寞。只不知普陀山舍得么?“玉清师太笑道:“这是荣幸
,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天机道长道:“嗯,孤星寒,你带他们去吧。“
“好!“戒忍大师突然站起,声如洪钟:“所有弟子听命,速去拿本门宝物,三天
后齐集东方,布阵擒妖!“巩勇和刘灿利对望一眼,抢出来道:“请大师和道长我们
回去。“天机道长长叹道:“天命如此,你们去吧。既然这样,徐传、巧儿,你们也
跟着去吧。“
孤星寒七拐八拐带着何健飞他们来到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刘灿利不解道:
“不是说拿宝物吗?来这里干什么?“孤星寒道:“宝物就在这里。“突然朗声向四周
吟道:“土是母,发金芽。““嚓“一声地下室所有蜡烛突然点亮,两排金红色朱红高
烛,照得跟白昼一样。巩勇他们这才看清原来前面是一个雕着八卦的大铜门,门上
有一把沉重的大金锁。
“金生神水产婴娃。“门上的八卦缓缓转了半个圈。
“水为本,润木华。““哐啷“金锁自动开启,掉在地上。
“木有辉煌烈火霞。“大铜门慢慢地向两边敞开,里面射出刺眼的白光。
孤星寒再无迟疑,跪下道:“终南山弟子孤星寒有请七星龙泉剑出关。“何健飞、徐
传、巧儿也跟着跪下,巩勇和刘灿利忙乱了一阵之后,也决定跪下。
只见中间的槽内升起一把通体白光熠熠的长剑,缓缓向孤星寒飞来,孤星寒起身接
住。剑身褪去白光,巩勇他们才看见那剑原来是一把青铜剑,剑上雕着九条金龙,
剑侧有两道凹槽,槽内刻着北斗七星的标志。
孤星寒笑对巧儿道:“龙泉剑出来了,师妹,接下来要靠你了。“巧儿笑道:“没
问题。“徐传看着他们,突然一阵心酸。巧儿站在八卦图前,取出两块木头,一木
置于地上,再以另一木相摩擦。
刘灿利奇道:“干什么?别告诉我你要钻木取火啊?“巧儿笑道:“你说对了。“忽然
提高音量道:“钻木若能出火,淤泥必生红莲。““唿啦“一声,那块木头上果然冒出
火苗来。与此同时,地面上突然裂开一个坑,里面金光隐隐,巧儿下去拾了某样东
西上来道:“普陀金莲出来了。“巩勇忙抢上去看,只见只是几粒黑黑的小圆点。巩
勇道:“不是说金莲吗?怎么变成了芝麻?“孤星寒道:“别乱说,那是金莲种子,
巧儿,交给何师兄吧。“何健飞接过笑道:“这下我宝物最多了。“
六人回到大殿,向戒忍大师和天机道长道别。正在这时,禅月大师向何健飞使
了一个眼色,何健飞会意,告退来到内殿。
禅月大师对他道:“三天后的布阵你是否要去?“何健飞摇摇头道:“那是前辈们
的事,我修为不高,不要反倒拖累了他们。“禅月大师暗暗点头,突然提高音量道
:“何健飞,师父有遗命给你。“何健飞一愣道:“师父不是早已仙去了吗?“禅月大
师面无表情道:“何健飞接遗命。“何健飞连忙跪下,禅月大师递给他一封信,上面
写着“何健飞吾徒于零一年六月二十八日亲拆。“何健飞轻轻打开,上面写着:
健飞吾徒:
吾早于十几年前夜算天数,得知田音榛必将早夭。为人子弟,宁不痛乎?奈天数耳
。冤鬼路妖孽不净,必起风云。此为你劫数,凡事望勿推辞,全始全终,劫数完后
,自有正果。切记!珍重!
智能 九六年
何健飞抬起头一片茫然:“我的法力那么低,若是进了阵,必死无疑。师父如
此说,是否我大限已到,这就是劫数?“禅月大师连忙喝断道:“不要乱说,佛门中
从不忌讳圆寂。师父这样说,自有他的用意,你照着做就是了。“何健飞紧紧盯着
他道:“大师兄,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劫数?“禅月大师却别转头道
:“你还不出去么?他们都等急了。“何健飞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缓缓吟道:“天生
异象,观音伶仃。“再也不发一言,掉头而去。
禅月大师终于忍不住泪盈眼眶,当年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何健飞天资聪颖,恐怕瞒
不过了。他转过身来,望着何健飞渐渐远去的背影,低低地道:“师弟,不要怪我
,要怨就怨你的命吧。“
六人连夜赶路,终于赶到了学校。从外表望过去,校园仍是一片宁静安详,并
未有什么异常。刘灿利吁口气道:“幸好没事。“话刚说完,何健飞把一滴牛眼泪弄
到他眼里,霎时,眼前的天空完全变了个颜色,灰蒙蒙的,校园里不断有浓黑色的
气云向上生,在上面形成一朵无比壮观的蘑菇云。同时耳边隐隐传来一些飘渺颤抖
的哭声,好象是:“我要投胎。““我要附身。“孤星寒道:“现在鬼气已经非常严重
了,校园已经整个被鬼化了。我们进去可能有点困难。“他带来的五行罗盘针到处
乱转,已经失效了。
巩勇连忙道:“那孙中山铜像呢?“巧儿指给他看,在东边还隐约有一个白色的小亮
点,孙中山的正气也只剩下那么一点了。
何健飞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现在最紧要是要跟李老伯他们会合,调查一
下学生的情况。虽然现在是暑假,人不多,但是也不会少到哪去,只要人心不乱,
一切就好办。徐传,你带他们去孙中山铜像那里,我和孤星寒则四周围转转,吸引
鬼气,掩护你们。“徐传再不犹豫,说声“好“带着其他人往校内冲去。
何健飞对孤星寒道:“虽然说四处转转,很有可能被那个冤魂跟上来,我曾经跟
那个冤魂交过一次手,仗着宝物还可以镇压,头痛的是那个女鬼,法力非同小可,
如果遇见了,没那个女鬼便罢,有的话一定要尽快逃离。否则就是龙泉剑也救不了
你了。“孤星寒点点头道:“多 环愿馈?二人于是拿出各自宝物,大摇大摆进去了
。两件宝物的光华立刻引来众多鬼气围逼。徐传他们趁 悄悄进发。
不多时二人来到岔路上,何健飞道:“你进左边,直通樱花路,我走右边,北上
‘哥哥道’,这样两大怨气集中点都可以被引走。“孤星寒依言进了左边。
久闻樱花路冤气深重,孤星寒还不大相信,进去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何健飞对它讳莫
若深。路上全部都是翻卷着的愁云黑雾,三米之外的视野非常模糊,看上去简直不
是人间,而像是鬼界。一阵刮地冷风吹来,卷起一些破碎的花瓣,孤星寒突然全身
打了个寒战,连忙把龙泉剑抱在胸前。
眼看樱花路就快到尽头,一路上却平安无事,孤星寒暗暗奇怪,鬼气如此之重
,一定有冤魂游荡,为什么他一个都见不到?还是何健飞诓他,这里原本就是这样
?不知怎的,孤星寒忽然想起徐传来,想起他的发疯,想起他在“哥哥道“上的遭遇
。
棍子?手表?孤星寒瞬间全身顿起鸡皮疙瘩,难道说危险来自……孤星寒不由放慢
脚步,缓缓抬起那只跟徐传一样光滑一样清晰的法界手表,表带上渐渐映出后面一
览无遗的景色。没有?孤星寒一怔,放下手表,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总觉
得哪里不对劲。樱花路的出口已经触手可及了,孤星寒再无犹豫,果断地把龙泉剑
从胸口放开,剑尖指地,霎时,在那柄雕着九条青龙的剑身上,歪歪曲曲地映出了
一头飘散的长发。
“九龙回力!“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孤星寒本能地向后挥出了龙泉剑,“砰“正砍在
了那根棍子上。张君行本来打算在樱花路出口处干掉孤星寒,千防万防,防过了他
的手表,可他却没有料到龙泉剑也有这个作用。可是最吃惊的不是他,当孤星寒发
现那所向披靡的龙 ?吃 那根棍子上居然连一点缺口都没有,械 ň懔眩?……
跟那个冤魂交过一次手,仗着宝物还可以镇压,头痛的是那个女鬼,法力非同小可
,如果遇见了,没那个女鬼便罢,有的话一定要尽快逃离。否则就是龙泉剑也救不
了你了。“何健飞的嘱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孤星寒知道这次难逃一死,原来师父
口中的血光之灾竟是由他而起。他咬破舌头,喷出一口鲜血在剑身上,然后拼尽全
力把它往孙中山铜像处猛力一掷,龙泉剑象一道破雾闪电般呼啸而去了。
张君行怪笑道:“不愧是道家第一弟子,死到临头,还想着保护那把烂剑,照
我看,你比那把剑有用多了。“头上的一束头发忽地卷起,狠狠勒住孤星寒的脖子
,孤星寒再也把持不住,“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喘息着道:“你不用多说
了。
怪我太过轻敌,你不要自以为有那个女鬼撑腰,就可以天下无敌,告诉你,道家宝
物还多得是!“张君行道:“好!够爽快!我也正喜欢这样的人,就成全你吧。“头
发倏地拉紧,孤星寒大叫一声,眼白乱翻。
“金莲烈焰,生生不息。“前方突然出现了万朵金莲,恰如流水般婉转迩来,将
整条樱花路罩住,眼花缭乱中,孤星寒只觉有人把他猛力一拖。张君行咬牙切齿道
:“何健飞,又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原来何健飞走着
走着总觉得不放心,孤星寒虽然说是道家第一弟子,但是很少出去实践一下,就算
有也是一般的鬼魂,不堪一击,临敌经验不足,难免会轻率大意,倘若让张君行干
掉了他,我们必定士气不振。想到这里,何健飞转身想樱花路奔去,果然刚好救了
孤星寒。可怜孤星寒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人事不省,半晌才回过神来。
孤星寒见是何健飞,脸部微红,嗫嚅道:“我……我方才太过大意……“何健飞
一摆手道:“不用自责,现在是非常时期,那女鬼自然跟在张君行后面。我已用金
莲幻象迷惑住它,接下来我们要尽快赶往孙中山铜像处,否则,金莲幻象一除,我
也敌不住它。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孤星寒此时全身伤痛,但明明是自己延误时
机,现在哪敢说不好,咬着牙道:“没什么大碍,师兄说得是,我们快赶过去吧。
“
正要动身,孤星寒忽然“咦“了一声道:“师兄,你看,那是什么?“何健飞循声
看去,在孤星寒身上沾满了很多木屑碎片,何健飞拿出一张试冤纸往上面一压,纸
立刻变成了黑色。孤星寒道:“肯定是那冤魂的,我刚才用龙 剑猛力一劈,就弄
下这么多碎片来。哦,不对?!我明明看见那把剑砍上去一点缺口也没有。这……
到底怎么回事?“何健飞道:“你可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孤星寒摇摇头道:“妖雾弥
漫,只知道一个棍子加一个人头。“木屑、碎片?何健飞愈发奇怪,愣愣地站着,
脑海里的思绪却飞快地闪过,从一开始的“哥哥道“的疑点,到棍子的初现,何健飞
不由喃喃地念道:“红石顶,哥哥道,哥哥道,红石顶,樱花路……“孤星寒又惊又
怕,他自见了这冤魂以来,就觉得凭这两件宝物,也未必能收伏厉鬼,难道说,师
父是叫他来送死的么?如今一直淡定自若的何健飞突然变成这样,想到这里,不觉
头皮发麻,道:“师兄,你怎么了?“何健飞“啊“了一声道:“我居然一直没想通这
点。我居然一直没注意到哥哥道和红石顶的关系。“孤星寒莫名其妙道:“他们有什
么关系了?“何健飞缓缓道:“我已经知道了那根棍子的真面目了,我一直不信,却
最终证实是这个结局。所有的谜都解开了。又是一桩惊天的内幕!“孤星寒大喜道
:“你知道了?它是什么东西来的?“何健飞道:“它是……“突然脸色一变,惊叫道
:“不好,这样说来,李老伯和徐传那里危险至极。快走!迟了来不及了!!“孤星
寒吓了一跳,尽管不明所以,也忙在后面紧紧追赶,一边喊道:“会不会有血光之灾
?“何健飞一边飞奔道:“只要孙中山铜像不倒,他们就暂时没有危险。“这句话说
完,何健飞突然停住了,孤星寒收脚不及,直撞上去,问道:“为什么不跑了?“但
他马上住口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远处,眺望远方,面带微笑一身
雍容的孙中山铜像在烟雾中缓缓倒下了,带着几百条人命的希望和寄托,带着一百
年来的繁华兴盛,带着几代人的悲欢离合,缓缓倒下了。
远处,清晰地听到一片恐慌的尖叫声。
孤星寒全身寒战,舌头麻木,望着那渐渐不见的熟悉的慈祥面容,面如死灰。
何健飞再也支持不住,“咕咚“一声瘫倒在地上,绝望地指着道:“完了,彻底完了
,这次真的彻底完了!“说完之后,不由吐出一大口血来。他自认猜到了这次事件
的最后结局,却还是算错了一步,致命的一步。“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校园双雄
’,我也总是慢你一步,倘若我这次先去,也算是赢你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
我和阿强下辈子做一对亲兄弟?“李老伯的笑容在他面前一瞬即逝,何健飞挣扎着
从怀中掏出一个纸筒,抽出一块白布,在那上面艰难地蘸血写道:“情况有变,无
力挽回,各自逃生。凶手是……“孤星寒突然大叫道:“师兄,快看!那是什么?!
快看!!“何健飞连忙仰头一看,只见烟雾中闪现一个亮点,迸发万道光芒,孙中
山铜像倾斜到离地面还有两公尺时,竟奇迹般地停下了。
孤星寒大喊道:“是龙泉剑!是龙泉剑!我认得出,那是龙泉剑的光芒!“何健飞瞿
然注视道:“是阿强!只有他才有这份功力撑得起铜像。“孤星寒刚想问:“谁是阿
强?“何健飞已发疯般地冲过去了:“现在还来得及,只要阿强能够撑到我们赶到,
一切就有挽回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