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船长心地十分善良。他说,能不杀死他们就尽量不要杀死他们。只是那两个
家伙是不可救药的坏蛋,是船上暴动的祸首。留着他们,我们自己必定会遭殃。
他们回到船上,就会发动全体船员反叛,把我们通通杀掉!"那好吧,"我说,"我
的建议也是出于不得已,因为这是救我们自己的唯一的办法。"然而,我看他还是
很不愿意杀人流血,所以便对他说,这事不妨由他们自己去办,怎样干方便就怎
样干吧。
正当我们在谈话的时候,听见他们中间有几个人醒来了。
又过了不一会儿,看到有两个人已经站了起来。我问船长这两个人中有没有
谋反的头子,他说,"没有。""那好吧,"我说,"你就让他们逃命吧。看样子是老
天爷有意叫醒他们,让他们逃命的。可是,如果你让其余的人跑掉,那就是你的
错了。"听了我的话,他受到了激励,就把我给他的短枪拿在手里,又把一支手枪
插在皮带上。他的两个伙伴也跟着他一起去了,每人手里也都拿着一支枪。他那
两个伙伴走在前面,大概弄出了一点声响,那两个醒来的水手中,有一人听到了
响动,转过身来看到了他们,就向其余的人大声叫唤,但已经太迟了。他刚一叫
出声,他们就开枪了。开枪的是船长的两个伙伴。至于那船长,他很乖巧,没有
开枪。他们都瞄得很准,当场打死了一个,另一个也受了重伤,但还没死。他一
头爬起来,急忙向其余的人呼救。这时船长已一步跳到他跟前,对他说,现在呼
救已太晚了,他应该祈求上帝宽恕他的罪恶。说着,船长用枪把一下子把他打倒
在地,叫他再也开不了口。跟那两个水手在一起的还有其余三个人,其中有一个
已经受了轻伤。就在这时,我也到了。他们看到了危险临头,知道抵抗已没有用
了,就只好哀求饶命。船长告诉他们,他可以饶他们的命,但他们得向他保证,
表示痛恨自己所犯的反叛的罪行,并宣誓效忠船长,帮他把大船夺回来,然后再
把他们开回牙买加去,因为他们正是从牙买加来的。他们竭力向船长表示他们的
诚意,船长也愿意相信他们,并饶他们的命。对此我也并不反对,只是要求船长
在他们留在岛上期间,应把他们的手脚绑起来。
与此同时,我派星期五和船长手下的大副到那小船上去,命令他们把船扣留
起来,并把上面的几只桨和帆拿下来。他们都一一照办了。不一会,有三个在别
处闲逛的人因听到了枪声,这时也回来了。算他们运气,没有跟其余人在一块。
他们看见他们的船长,不久前还是他们的俘虏,现在却一下子变成了他们的征服
者,也就俯首就缚。这样,我们就大获全胜。
现在,船长和我已经有时间来打听彼此的情况了。我先开口,把我全部经历
告诉了他。他全神贯注地听着我讲,显出无限惊异的神情。特别是在我讲到怎样
用奇妙的方式弄到粮食和军火时,更显得惊讶万分。他听了我的故事,大为感动,
因为我的经历,实在是一连串的奇迹。可是当他从我的故事联想到自己的遭遇,
想到上帝仿佛有意让我活下来救他的命时,他不禁泪流满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谈话结束后,我把他和他的两个伙伴带到我的住所。我照样用梯子翻墙而过。
到了家里,我拿出面包和葡萄干之类我常备的食品招待他们,还把我多年来制造
的种种设备指给他们看。
我的谈话,以及我所做的一切,都使他们感到十分惊讶。
船长特别欣赏我的防御工事,欣赏我用一片小树林把住宅完全隐蔽起来。这
片小树林现在已经栽了二十年了,由于这里树木比英国长得快,现在已经成了一
片小小的森林,而且十分茂密。我在树林里保留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其他任
何地方都走不进来。我告诉他,这是我的城堡和住宅,但是,像许多王公贵人一
样,我在乡间还有一所别墅。如果需要,我可以去那儿休养一段时期。我说,以
后有时间,我可以带他们到那儿去看看,但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要考虑收复那
只大船的问题。船长同意我的看法,可是,他说,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因为
大船上还有二十六个人。他们既已参加了叛乱,在法律上已犯了死罪,因此已别
无出路,只好一不做二不休,硬干到底。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失败了,一回英
国或任何英国殖民地,他们就会被送上绞架。但光靠我们这几个人,是无法向他
们进攻的。
我对他的话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他的结论很有道理,因而觉得必须迅速作出
决定。一方面,可以用出其不意的办法,把船上的那伙人引入某种圈套;另一方
面,得设法阻止他们上岸攻打我们,消灭我们。这时候,我立刻想到,再过一会
儿,大船上的船员不见小船和他们伙伴的动静,一定会感到奇怪;那时,他们就
会坐上大船上的另一只长艇上岸来找他们。他们来时,说不定还会带上武器,实
力就会大大超过我们。船长听了我的话,认为很有道理。
于是,我告诉他,我们首先应该把搁浅在沙滩上的那只小船凿破,把船上所
有的东西都拿下来,使它无法下水,他们就无法把它划走。于是我们一起上了小
船,把留在上面的那支枪拿了下来,又把上面所能找到的东西通通拿下来。其中
有一瓶白兰地,一瓶甘蔗酒,几块饼干,一角火药,以及一大包用帆布包着的糖,
大约有五六磅重。这些东西我都非常需要,尤其是糖和白兰地,我已吃光好多年
了。
船上的桨呀,桅杆呀,帆呀,舵呀等东西,早已经拿走了。所以,我们把剩
下的这些东西搬上岸之后,又在船底凿了一个大洞。这样一来,即使他们有充分
的实力战胜我们,也没法把小船划走。
说实话,我认为收复大船的把握不大。我的看法是,只要他们不把那只小船
弄走,我们就可以把它重新修好。那样,我们就可乘它去利华德群岛,顺便把那
些西班牙朋友也可带走。因为我心里还时刻记着他们。
我们立即按计划行事。首先,我们竭尽全力,把小船推到较高的沙滩上。这
样,即使潮水上涨,也不致把船浮起来;何况,我们已在船底凿了个大洞,短时
间内无法把洞补好。正当我们坐在地上,寻思着下一步计划时,只听见大船上放
了一枪,并且摇动旗帜发出信号,叫小船回去。可是,他们看不见小船上有任何
动静。于是,接着又放了几枪,并向小船又发出了一些别的信号。
最后,他们见信号和放枪都没有用处,小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们在望远
镜里看见他们把另一只小船放下来,向岸上摇来。当他们逐渐靠近时,我们看出
小船上载着不下十来人,而且都带着枪支。
那条大船停泊在离岸大约六海里的地方。他们坐小船划过来时,我们看得清
清楚楚,连他们的脸也认得出来。他们向岸上划来时,潮水把他们冲到第一只小
船的东边去了。于是他们又沿着海岸往西划,直奔第一只小船靠岸和停泊的地方。
这就是说,我们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船长说得出船上的人谁是谁,以及他
们的性格品行。他说,其中有三个人非常老实;他相信,他们之所以参与谋反,
是因为受到其他人的威吓,而他们又人少势单,因而是被迫的。
那水手长似乎是他们的头目。他和其余的几个人都是船员中最凶狠的家伙。
现在,他们既然发动了叛乱,就一定要硬干到底了。因此,船长非常担心,他们
实力太强,我们难以取胜。
我向他微微一笑,对他说,处于我们这种境遇的人,早已无所畏惧了。反正
任何一种遭遇都比我们当前的遭遇要强些,因此,我们应有思想准备,不管结果
是死是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我问他对我的处境有何看法,为了获得解
脱,是否值得冒险?"先生,"我说,"你刚才还认为,上帝让我活在这里是为了拯
救你的生命,并使你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现在,你的这种信念到哪里去了呢?
对我来说,只有一件事使我感到遗憾。""什么事?"他问。"那就是你说的,他们
当中有三个老实人,我们应饶他们的命。如果他们也都是暴徒,我真会认为是上
帝有意把他们挑出来送到你手里来的呢。因为,我敢担保,凡是上岸的人,都将
成为我们的俘虏。
他们是死是活,要看他们对我们的态度而定了。"我说话时,声音很高,脸带
笑容。这大大鼓起了船长的勇气。于是,我们立即开始作战斗准备。当我们一看
到他们放下小船,就考虑到要把俘虏分散。这件事我们已作了妥善的安置。
俘虏中有两个人,船长特别对他们不放心。我派星期五和船长手下的一个人
把这两个人送到我的洞室里去。那地方很远,决不会被人发现,或听到他们的呼
救声;他们自己即使能逃出洞外,在树林里也找不到出路。他们把这两个人都绑
了起来安置在洞里,但照样供给他们吃喝,并答应他们,如果他们安安静静地呆
在洞里,一两天之后就恢复他们的自由;但如果他们企图逃跑,就格杀勿论。他
们都老老实实地保证,愿意被关起来,耐心等待,并感谢我们对他们的优待,给
他们吃喝,还给他们点灯。因为星期五还给了他们几支蜡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这样不致让他们在黑暗中受煎熬。当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星期五一直在洞口
站岗,看守着他们。
其余的俘虏受到的待遇要好些。有两个一直没有松绑,因为船长对他们仍不
放心,但另外两个受到了我的录用,这是由于船长的推荐。同时,他们本人也慎
重宣誓,要与我们共存亡。因此,加上他们和船长一伙好人,我们一共是七个人,
都是全副武装。我毫不怀疑,我们完全能对付即将上岛的那十来个人,更何况船
长说过,其中还有三四个好人呢。
那批人来到头一只小船停泊的地方,马上把他们自己的小船推到沙滩上,船
上的人也通通下了船,一起把小船拉到岸上。看到这一情况,我心里非常高兴。
因为我就怕他们把小船在离岸较远的地方下锚,再留几个人在船上看守。那样我
们就没法夺取小船了。
一上岸,他们首先一起跑去看前一只小船。不难看出,当他们发现船上空空
如也,船底上有一个大洞,个个都大吃一惊。
他们把眼前看到的情况寻思了一会儿,就一起使劲大喊了两三次,想叫他们
的同伴听见。可是毫无结果。接着,他们又围成一圈,放了一排枪。这起枪声我
们当然听见了,而且枪声的回声把树林都震响了。可是结果还是一样。那些关在
洞里的,自然听不见;那些被我们看守着的,虽然听得很清楚,却不敢作任何反
应。
这事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使他们万分惊讶。事后他们告诉我们,他们当时
决定回到大船上去,告诉船上的人说,那批人都给杀光了,长艇也给凿沉了。于
是,他们马上把小船推到水里,一起上了船。
看到他们的这一举动,船长非常吃惊,简直不知怎么办好了。他相信,他们
一定会回到大船上去,把船开走,因为他们一定认为他们的伙伴都已没命了。那
样的话,他原来想收复大船的希望就落空了。可是,不久,他看到那批人又有了
新的举动,又一次使他惶恐不安起来。
他们把船划出不远,我们看到他们又一起重新回到岸上。
这次行动他们采取了新的措施。看来,他们刚才已商量好了。
那就是,留三个人在小船上,其余的人一齐上岸,深入小岛去寻找他们的伙
伴。
这使我们大失所望,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因为如果我们让小船开跑,即使
我们把岸上的七个人通通抓住,那也毫无用处。那三个人必然会把小船划回大船,
大船上的人必然会起锚扬帆而去,那我们收复大船的希望同样会落空。
可是,我们除了静候事情的发展,别无良策。那七个人上岸了。三个留在船
上的人把船划得离岸远远的,然后下锚停泊等岸上的人。这样一来,我们也无法
向小船发动攻击。
那批上岸的人紧紧走在一起,向那小山头前进。而那小山下,就是我的住所。
我们可以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可他们根本看不到我们。他们若走近我们,倒是
求之不得,因为近了我们就可以向他们开枪。他们若索性走远点也好,这样我们
可以到外面去。
在小山顶上,他们可以看见那些山谷和森林远远地向东北延伸,那是岛上地
势最低的地方。他们一上山顶,就一个劲地齐声大喊大叫,一直喊得喊不动为止。
看来他们不想远离海岸,深入小岛腹地冒险,也不愿彼此分散。于是,他们就坐
在一棵树下考虑办法。如果他们也像前一批人那样,决定先睡一觉,那倒成全了
我们的好事。可是,他们却非常担心危险,不敢睡觉,尽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
竟有什么危险。
他们正在那里聚在一起商量的时候,船长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这建议确实
合情合理。那就是,他们或许还会开一排枪,目的是想让他们的伙伴听见。我们
应趁他们刚开完枪,就一拥而上。那时他们只好束手就擒,我们就可以不流一滴
血把他们制服。我对这个建议很满意。但是,我们必须尽量接近他们,在他们来
不及装上弹药前就冲上去。
可是,他们并没有开枪。我们悄悄地在那里埋伏了很久,不知怎么办才好。
最后,我告诉他们,在我看来,天黑之前我们不能采取任何行动。但到了晚上,
如果他们不回到小船上去,我们也许可以想出什么办法包抄到他们和海岸中间,
用什么策略对付那几个小船上的人,引他们上岸。
我们又等了很久,心里忐忑不安,巴不得他们离开。只见他们商议了半天,
忽然一起跳起来,向海边走去。这一下,我们心里真有点慌了。看来,他们很害
怕这儿真有什么危险,并认为他们那些伙伴都已完蛋了,所以决定不再寻找他们,
回大船上去继续他们原定的航行计划。
我一见他们向海边走去,马上猜到他们已放弃搜寻,准备回去了。事实也确
实如此。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船长,他也为此十分担忧,心情沉重极了。可是,
我很快想出了一个办法把他们引回来,后来也真的达到了我的目的。
我命令星期五和那位大副越过小河往西走,一直走到那批野人押着星期五登
陆的地方,并叫他们在半英里外的那片高地上,尽量大声叫喊,一直喊到让那些
水手听见为止。我又交待他们,在听到那些水手回答之后,再回叫几声,然后不
要让他们看见,兜上一个大圈子,一面叫着,一面应着,尽可能把他们引往小岛
深处。然后,再按照我指定的路线迂回到我这边来。
那些人刚要上小船,星期五和大副就大声喊叫起来。他们马上听见了,就一
面回答,一面沿海岸往西跑。他们朝着喊话的方向跑去。跑了一阵,他们就被小
河挡住了去路。当时小河正值涨水,他们没法过河,只好把那只小船叫过来,渡
他们过去。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他们渡过河后,我发现小船已向上游驶了一段路程,进入了一个好像内河港
口的地方。他们从船上叫下一个人来跟他们一块走,所以现在船上只留下两个人
了,小船就拴在一根小树桩上。
这一切正合我的心愿。我让星期五和大副继续干他们的事,自己马上带其余
的人偷偷渡过小河,出其不意地向那两个人扑过去。当时,一个人正躺在岸上,
一个人还在船里呆着。那岸上的人半睡半醒,正想爬起来,走在头里的船长一下
冲到他跟前,把他打倒在地。然后,船长又向船上的人大喝一声,叫他赶快投降,
否则就要他的命。
当一个人看到五个人向他扑来,而他的同伴又已被打倒,叫他投降是用不着
多费什么口舌的。而且,他又是被迫参加叛乱的三个水手之一,所以,他不但一
下子就被我们降服了,而且后来还忠心耿耿地参加到我们这边来。
与此同时,星期五和大副也把对付其余几个人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他们一
边喊,一边应,把他们从一座小山引向另一座小山,从一片树林引向另一片树林,
不但把那批人搞得筋疲力竭,而且把他们引得很远很远,不到天黑他们是绝不可
能回到小船上来的。不用说,就是星期五他们自己,回来时也已劳累不堪了。
我们现在已无事可做,只有在暗中监视他们,准备随时向他们进攻,坚决把
他们打败。
星期五他们回来好几小时后,那批人才回到了他们小船停泊的地方。我们老
远就能听到走在头里的几个向掉在后面的几个大声呼唤着,要他们快点跟上。又
听到那后面的几个人一面答应着,一面叫苦不迭,说他们又累又脚痛,实在走不
快了。这对于我们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最后,他们总算走到了小船跟前。当时潮水已退,小船搁浅在小河里,那两
个人又不知去向,他们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简直无法形容。我们听见他们互相
你呼我唤,声音十分凄惨。他们都说是上了一个魔岛,岛上不是有人,就是有妖
怪。如果有人,他们必然会被杀得一个不剩;如果有妖怪,他们也必然会被妖怪
抓走,吃个精光。
他们又开始大声呼唤,不断地喊着他们那两个伙伴的名字,可是毫无回音。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从傍晚暗淡的光线下看见他们惶惶然地跑来跑去,双手扭来
扭去,一副绝望的样子。他们一会儿跑到小船上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又跑到岸上,
奔来奔去。如此上上下下,反复不已。
这时,我手下的人恨不得我允许他们趁着夜色立即向他们扑上去。可是我想
找一个更有利的机会向他们进攻,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尽可能少杀死几个。我尤
其不愿意我们自己人有伤亡,因为我知道对方也都是全副武装的。我决定等待着,
看看他们是否会散开。因此,为了更有把握制服他们,我命令手下人再向前推进
埋伏起来,并让星期五和船长尽可能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尽量隐蔽,并在他们动
手开枪之前,爬得离他们越近越好。
他们向前爬了不多一会儿,那水手长就带着另外两个水手朝他们走来。这水
手长是这次叛乱的主要头目,现在比其他人更垂头丧气。船长急不可耐,不等他
走近看清楚,就同星期五一起跳起来向他们开了枪。他们只是凭对方的声音行动
的。
那水手长当场给打死了。另一个身上中弹受伤,倒在水手长身旁,过了一两
小时也死了。第三个人拔腿就跑。
我一听见枪响,立即带领全军前进。我这支军队现在一共有八个人,那就是:
我,总司令;星期五,我的副司令。另外是船长和他的两个部下。还有三个我们
信得过的俘虏,我们也发给了他们枪。
趁着漆黑的夜色,我们向他们发动了猛攻。他们根本看不清我们究竟有多少
人。那个被他们留在小船上的人,现在已是我们的人了。我命令他喊那些水手的
名字,看看能否促使他们和我们谈判,强其他们投降。结果我们如愿以偿。因为
不难理解,他们处在当前的情况下是十分愿意投降的。于是,他尽量提高嗓门,
喊出他们中间一个人的名字:"汤姆?史密斯!汤姆?史密斯!"汤姆?史密斯似
乎听出了他的声音,立即回答说:"是鲁滨孙吗?"那个人恰好也叫鲁滨孙。他回
答说:"是啊,是我!看在上帝份上,汤姆?史密斯,快放下武器投降吧!要不你
们马上都没命了。"“我们向谁投降?他们在哪儿?"史密斯问。"他们在这儿,"
他说。"我们船长就在这儿,带了五十个人,已经搜寻你们两小时了。水手长已给
打死了。维尔?佛莱也已受伤。我被俘虏了。你们不投降就完蛋了!"“我们投降,
"史密斯说,"他们肯饶我们命吗?""你们肯投降,我就去问问看,"鲁滨孙说。他
就问船长。这时,船长亲自出来喊话了。"喂,史密斯,你听得出,这是我的声音。
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就饶你们的命,只有威尔?阿金斯除外。"听到这
话,威尔?阿金斯叫喊起来:"看在上帝份上,船长,饶了我吧!我做了什么呢?
他们都和我一样坏。"但事实并非像他说的。因为,从当时情况来看,在他们这次
发动叛乱的时候,正是这个威尔?阿金斯首先把船长抓起来,对船长的态度十分
蛮横。他把船长的两只手绑起来,又用恶毒的语言谩骂船长。这时,船长告诉他,
他必须首先放下武器,然后听候总督处理。所谓总督,指的就是我,因为现在他
们都叫我总督。
简而言之,他们都放下了武器,请求饶命。于是,我派那个和他们谈判的人
以及另外两个水手,把他们通通绑起来。
然后,我那五十人的大军--其实,加上他们三人,我们总共才只八个人--便
上去把他们和他们的小船一起扣起来。
我和另一个人因身份关系,暂不露面。
我们下一步工作就是把那凿破的小船修好,并设法把大船夺回来。而船长这
时也有时间与他们谈判了。他向他们讲了一番大道理,指出他们对待他的态度如
何恶劣,他们的居心如何邪恶,并告诉他们,他们的所作所为,最后一定给自己
带来不幸和灾难,甚至会把他们送上绞刑架。
他们一个个表示悔罪,苦苦哀求饶命。对此,船长告诉他们,他们不是他的
俘虏,而是岛上主管长官的俘虏。他说,他们本来以为把他送到了一个杳无人烟
的荒岛上,但上帝要他们把他送到有人居住的岛上,而且,岛上还有一位英国总
督。他说,如果总督认为必要,就可以把他们通通在岛上吊死。但现在他决定饶
恕他们,大概要把他们送回英国,秉公治罪。但阿金斯除外。总督下令,要阿金
斯准备受死,明天早晨就要把他吊死。
这些话虽然都是船长杜撰出来的,然而却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阿金斯跪下来
哀求船长向总督求情,饶他一命。其余的人也一起向船长哀求,要他看在上帝份
上,不要把他们送回英国。
这时我忽然想到,我们获救的时刻到了。现在把这些人争取过来,让他们全
心全意去夺取那只大船,已非难事。于是我在夜色中离开了他们,免得他们看见
我是怎样的一个总督。然后,我把船长叫到身边。当我叫他的时候,因为已有相
当的距离,就派了一个人去传话,对船长说:"船长,司令叫你。"船长马上回答
说:"回去告诉阁下,我就来。"这样一来,就使他们更加深信不疑了。他们都相
信,司令和他手下的五十名士兵就在附近。
船长一到,我就把夺船的计划告诉他。船长认为计划非常周密,就决定第二
天早晨付诸实施。
但是,为了把计划执行得更巧妙,更有成功的把握,我对船长说,我们必须
把俘虏分开处理。首先,他应去把阿金斯和另外两个最坏的家伙绑起来,送到我
们拘留另外几个人的那个石洞里去。这件事我们交给星期五和那两个跟船长一起
上岸的人去办了。
星期五等人把俘虏押解到石洞里,好像把他们投入监牢一样。事实上,那地
方也确实够凄凉的,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处境的人,更是阴森可怕。
我又命令把其余的俘虏送到我的乡间别墅里去。关于这别墅,我前面已作过
详尽的叙述。那边本来就有围墙,他们又都被捆绑着,所以把他们关在那里相当
可靠。再说,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前途决定于他们自己的表现,因此谁都不敢轻
举妄动。
到了早晨,我便派船长去同他们谈判,目的是要他去摸摸他们的底,然后回
来向我汇报,看看派他们一起去夺回大船是否可靠。船长跟他们谈到他们对他的
伤害以及他们目前的处境。他又对他们说,虽然现在总督已饶了他们的命,可是,
如果把他们送回英国,他们还是会给当局用铁链吊死的。
不过,如果他们肯参加夺回大船的正义行动,他一定请求总督同意赦免他们。
任何人都不难想象,处在他们的境况下,对于这个建议,真是求之不得。他
们一起跪在船长面前,苦苦哀求,答应对他誓死效忠,并且说,他们将永远感激
他救命之恩,甘愿跟他走遍天涯海角,还要毕生把他当作父亲一样看待。
"好吧,"船长说,"我现在回去向总督汇报,尽力劝他同意赦免你们。"于是,
他回来把他们当前思想情况原原本本地向我作了汇报,并且说,他完全相信他们
是会效忠的。
话虽如此,为了保险起见,我叫船长再回去一趟,从他们七个人中挑出五个
人来。我要他告诉那些人,他现在并不缺少人手,现在只要挑选五个人做他助手,
总督要把其余两个人以及那三个已经押送到城堡里去的俘虏留下来作人质,以保
证参加行动的那五个人的忠诚。如果他们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有任何不忠诚的表现,
留在岛上的五个人质就要在岸上用铁链活活吊死。
这个办法看起来相当严厉,使他们相信总督办事是很认真的,他们除了乖乖
接受外,别无办法。结果,那几个俘虏反而和船长一样认真,劝告参加行动的五
个人尽力尽责。
我们出征的兵力是这样的:一,船长、大副、旅客;二,第二批俘虏中的两
个水手。我从船长口里了解了他们的品行,早已恢复了他们的自由,并发给了他
们武器;三,另外两个水手。这两个人直到现在还被捆绑着关在我的别墅里,现
经船长建议,也把他们释放了;四,那五个最后挑选出来的人。
因此,参加行动的一共是十三人。留在岛上的人质是七个人,五个关在城堡
的石洞里,两个没有关起来。
我问船长,他是否愿意冒险带领这些人去收复大船。我认为,我和星期五不
宜出动,因为岛上还有七个俘虏,而且他们又都被分散看守着,还得供给他们饮
食,也够我们忙的了。
我决定牢牢看守好关在洞里的那五个人。我让星期五一天去两次,给他们送
些食品去。我要其他两个人先把东西送到一个指定的地点,然后再由星期五送去。
当我在那两个人质面前露面时,我是同船长一起去的。船长向他们介绍,我
是由总督派来监视他们的。总督的命令是,没有我的指示,他们不得乱跑。如果
乱跑,就把他们抓起来送到城堡里去,用铁链子锁起来。这样,为了不让他们知
道我就是总督,我现在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出现,并不时地向他们谈到总督、驻
军和城堡等问题。
船长现在只要把两只小船装备好,把留在沙滩上的那只小船的洞补好,再分
派人员上去,别的就没有什么困难了。他指定他的旅客作一条小船的船长,带上
另外四名水手。他自己、大副和另外五名水手,上了另一条小船。他们的事情进
行得很顺利。到了半夜,他们已到了大船旁。当他们划到能够向大船喊话时,船
长就命令那个叫鲁滨孙的水手同他们招呼,告诉他们人和船都已回来了,他们是
花了好多时间才把人和船找回来的。他们一面用这些话敷衍着,一面靠拢了大船。
当小船一靠上大船,船长和大副首先带枪上了船。这时,手下的人表现得很忠诚。
在他们的协助下船长和大副一下子就用枪把子把二副和木匠打倒了。紧接着他们
又把前后甲板上的其他人全部制服,并关好舱口,把舱底下的人关在下面。
这时,第二只小船上的人也从船头的铁索上爬上来,占领了船头和通厨房的
小舱口,并把在厨房里碰到的三个人俘虏了起来。
这一切完成后,又肃清了甲板,船长就命令大副带三个人进攻艉楼甲板室,
去抓睡在那里做了新船长的叛徒。这时,那新船长已听到了警报,从床上爬起来。
他身边有两个船员和一个小听差,每人手里都有枪。当大副用一根铁橇杠把门劈
开时,那新船长和他手下的人就不顾一切地向他们开火。一颗短枪子弹打伤了大
副,把他的胳膊打断了,还打伤了其他两个人,但没有打死人。
大副虽然受了伤,还是一面呼救,一面冲进船长室,用手枪朝新船长头上就
是一枪;子弹从他嘴里进去,从一只耳朵后面出来,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其
余的人看到这情形,也都投降了。于是,大船就这样稳稳当当地夺了过来,再也
没有死一个人。
占领大船后,船长马上下令连放弃枪。这是我和他约定的信号,通知我事情
成功了。不用说,听到这个信号我是多么高兴。因为我一直坐在岸边等候这个信
号,差不多一直等到半夜两点钟。
我听清了信号,便倒下来睡觉。我整整忙碌了一天,已十分劳累,所以睡得
很香。忽然,睡梦中听到一声枪声,把我惊醒。我马上爬起来,听到有人在喊我
"总督!总督!"我一听是船长的声音,就爬上小山头,一看果然是他。他指了指
大船,把我搂在怀里。"我亲爱的朋友,我的救命恩人,"他说,"这是你的船,它
是你的,我们这些人和船上的一切也都是你的!"我看了看大船,只见它停泊在离
岸不到半英里的地方。原来,船长他们夺回了大船后,看见天气晴朗,便起了锚,
把船一直开到小河口上。这时正好涨潮,船长就把长艇划到我当初卸木排的地方
靠岸,也就是正好在城堡门口上岸。
开初,这突如其来的喜事,使我几乎晕倒在地,因为我亲眼看到我脱险的事
已十拿九稳,且一切顺利,而且还有一艘大船可以把我送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有好半天,我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如果不是船长用手紧紧抱着我,我也紧紧靠在
他身上,我早已倒在地上了。
他看见我那么激动,马上从袋里取出一个起子,把他特地为我带来的提神酒
给我喝了几口。喝完之后,我就坐在地上。虽然这几口酒使我清醒了过来,可是
又过了好半天,才说得出话来。
这时候,船长也和我一样欣喜若狂,只是不像我那么激动罢了。于是,他对
我说了无数亲切温暖的话,让我安定下来,清醒过来。但我心中惊喜交加,竟不
能自己。最后,我失声大哭。又过了好一会,才能开口说话。
这时,我拥抱了船长,把他当作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两个人都喜不自胜。我
告诉他,在我看来,他是上天特意派来救我脱险的;又说这件事的经过简直是一
连串的奇迹。这类事情证明,有一种天意在冥冥中支配着世界,证明上帝无所不
在,并能看清天涯海角发生的一切,只要他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救助不幸的人。
我也没有忘记衷心感谢上天。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在这样孤苦伶仃的处
境中,我不仅没有饿死,正是上帝的奇迹,赐给我饮食;而且,我一次又一次地
绝处逢生,逃过大难,也都是上帝对我的恩赐。上苍如此厚爱其子民,谁能不对
他感到衷心的感激呢?
船长跟我谈了一会儿,便告诉我,他给我带了一点饮料和食物。这些东西,
只是暴徒们劫后残剩下来的,所以只能拿出这么一点了。说着,他向小船高声喊
了一声,吩咐他手下人把献给总督的东西搬上岸来。这实际上是一份丰厚的礼物,
初看起来,好像要让我在岛上继续呆下去,不准备把我载走了。
首先,他给我带来了一箱高级的提神酒,六大瓶马德拉白葡萄酒,每瓶有两
夸脱,两磅上等烟叶,十二块上好的牛肉脯,六块猪肉,一袋豆子和大约一百磅
饼干。
另外,他还给我带来了一箱糖,一箱面粉,一袋柠檬,两瓶柠檬汁和许多其
他东西。除此之外,对我更有用处的是,他给我带来了六件新衬衫,六条上等领
巾,两副手套,一双鞋,一顶帽子,一双长袜,还有一套他自己穿的西装,西装
还很新,看来他没有穿过几次。总之,他们我从头到脚都穿戴起来了。
不难想象,对于我这种处境的人,这是一份慷慨而令人喜悦的礼物。可是,
我刚把这些衣服穿上身的时候,感到很不自在,因为既不舒服,又很别扭。
送礼的仪式完毕,东西也都搬进了我的住所,我们便商议处置俘虏的问题。
我们必须考虑是否冒风险把他们带走。尤其是他们中间有两个人,我们认为是绝
对无可救药、顽固不化的暴徒。船长说,他知道他俩都是坏蛋,没法对他们宽大。
即使把他们带走,也必须把他们像犯人一样关起来。只要他的船开到任何一
个英国殖民地,就把他们送交当局法办。我感到船长对此事确实也很担心。
对此,我告诉船长,如果他同意,我可以负责说服那两个人,让他们自己提
出请求留在岛上。"我很高兴你能那样做,"船长说,"我衷心同意!"“那很好,
"我说,"我现在就把他们叫来,替你跟他们谈谈。"这样,我吩咐星期五和那两个
人质去执行这一任务。当时,我们早已把那两个人质释放了,因为他们的同伙实
践了他们的诺言。他们就一起到洞室去,把关在那儿的五个人照旧绑着手,带到
了我的乡间别墅里;到了后先把他们关押起来,等我去处置。
过了一会,我就穿上新衣服去了。现在,我又以总督的身份出现了。我和船
长到了那边,跟我们的人碰了头,我就叫人把那五个人带到我面前来。我对他们
说,关于他们对待船长的罪恶行为,我已获得了详细的报告。我已了解他们怎样
把船夺走,并还准备继续去干抢劫的勾当。但上帝却使他们自投罗网,跌进了他
们替别人挖掘的陷井。
我让他们知道,在我的指挥下,大船已经夺回来了,现在正停泊在海口里。
他们过一会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新船长被吊在桅杆顶上示众,他的罪恶行径得到
了报应。
至于他们,我倒想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事实上,我完全可以把他们以
海盗论处。当然,他们大概绝不会怀疑,我完全有权把他们处死。
这时,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出来代表大家说话了。他说,他们没有什么话可说。
只是他们被俘时,船长曾答应饶他们不死的。他们现在只有低头恳求我的宽宥。
可是,我告诉他们,因为我自己已决定带着手下的人离开本岛,跟船长一起搭船
回英国去,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宽宥他们。至于船长,他只能把他们当作囚犯关
起来带回英国,并以谋反和劫船的罪名送交当局审判。其结果他们应该都知道,
那必定是上绞架。所以,我实在也为他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除非他们决定留在
岛上,听任命运的安排。如果他们同意这个办法,我本人没有意见,因为我反正
要离开本岛了。只要他们愿意留在岛上自谋生计,我可以饶他们不死。
他们对此表示十分感激。他们说,他们宁可冒险留在这里,也不愿被带回英
国吊死。所以,我就决定这么办了。
然而,船长似乎不太同意这个办法,好像他不敢把他们留在岛上。于是,我
对船长作出生气的样子。我对他说,他们是我的俘虏,而不是他的俘虏。我既然
对他们已许下了这么多人情,我说的话就应该算数。如果他不同意,我就把他们
放掉,只当我没有把他们抓住过。如果他不愿意给他们自由,他自己可以去把他
们抓回来,只要他能抓得祝他们看到这种情况,表示无限感激。于是,我释放了
他们,叫他们退回原来被抓住的树林里去,并对他们说,我可以给他们留一些枪
支弹药,并指导他们怎样在这儿好好过活,如果他们愿意接受的话。
解决了俘虏的问题,我就开始作上船的准备了。我对船长说,我还得作些准
备,所以还得在岛上耽搁一个晚上。我吩咐他先回船上,把一切安排好,第二天
再放小船到岸上来接我。我特别下令,让他把那打死的新船长吊在桅杆顶上示众。
船长走之后,我派人把那几个人带到我房间里来。我给他们作了一次严肃的
谈话,分析了他们当前的处境。我对他们说,我认为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
让船长把他们带走,其结果必然是上绞架吊死。我把那吊在大船桅杆顶上的新船
长指给他们看,并告诉他们,他们也没有别的指望,只能是这种下常他们一致表
示愿意留在岛上。于是,我就把我这里生活的情况告诉他们,并教会他们怎样把
生活过好。我谈了小岛的环境,以及我在这儿生活的经历。我领他们看了我的城
堡,告诉他们如何做面包,种庄稼,晒制葡萄干。一句话,一切能使他们生活过
得舒适一点的办法,我都告诉他们了。我又把十六位西班牙人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并对他们说,不久他们也要来岛上了。我给那些西班牙人留了一封信,并要他们
答应对他们一视同仁。
我把枪支都留给了他们,其中包括五支短枪,三支鸟枪,还加三把刀。我还
留下了一桶半火药。我之所以还有这么多火药,是因为我用得很省,除了开始两
年用掉一些外,后来我就一点都不敢浪费。我还把养山羊的方法教给了他们,告
诉他们怎样把羊养肥,怎样挤羊奶,做奶油,制乳酪。
总之,我把自己的经历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们。我还对他们说,我要劝船长
再给他们留下两桶火药与一些菜种。我对他们说,菜种一直是我所求之不得的东
西。我还把船长送给我的一袋豆子也留给了他们,嘱咐他们作种子播下去繁殖起
来。
这些事情办完后,第二天我就离开他们上了大船。我们本来准备立即开船,
可是直到晚上都没有起锚。第二天一大早,那五个人中有两个人忽然向船边泅来。
他们诉说那三个人怎样歧视他们,样子甚为可怜。他们恳求我们看在上帝份上收
留他们,不然准会给那三个人杀死。他们哀求船长收留他们,就是马上把他们吊
死也心甘情愿。
船长看到这种情形,就假装自己无权决定,要征得我的同意才行。后来,经
过种种留难,他们也发誓痛改前非,才把他们收容上船。上船后,每人结结实实
地挨了一顿鞭子,打完后再用盐和醋擦伤处。从那以后,他们果然成了安份守己
的人了。
过了一会儿,潮水上涨了。我就命令把我答应给那三个人的东西,用小船运
到岸上去。我又向船长说情,把他们三人的箱子和衣服一起送去。他们收到后,
都千恩万谢,感激不荆我又鼓励他们说,如果将来我有机会派船来接他们,我一
定不会忘记他们。
离开小岛时,我把自己做的那顶羊皮帽、羊皮伞和我的鹦鹉都带上船,作为
纪念。同时,我也没有忘记把钱拿走。这些钱一共有两笔,一笔是从自己所剩的
破船上拿下来的;另一笔是从那条失事的西班牙船上找到的。这情况我在前面都
已交待过了。这些钱由于一直存放在那里没有使用的机会,现在都已生锈了。若
不经过一番磨擦和处理,谁也认不出是银币。
这样,根据船上的日历,我在一六八六年十二月十九日,离开了这个海岛。
我一共在岛上住了二十八年两个月零十九天。我第二次遇难而获救的这一天,恰
好和我第一次从萨累的摩尔人手里坐长艇里逃出来,是同月同日。
我乘这条船航行了半年多,终于在一六八七年七月十一日抵达英国。计算起
来,我离国已经三十五年了。
我回到英国,人人都把我当外国人,好像我从未在英国住过似的。我那位替
我保管钱财的恩人和忠实的管家,这时还活着。不过她的遭遇非常不幸。她再嫁
之后又成了寡妇,境况十分悲惨。我叫她不要把欠我的钱放在心上,并对她说,
我决不会找她麻烦。相反,为了报答她以前对我的关心和忠诚,我又尽我微薄的
财力给了她一点接济。当然,我现在财力有限,不能对她有多少帮助。可是,我
向她保证,我永远不会忘记她以前对我的好处,并告诉她,只要我将来有力量帮
助她,我决不会忘记她。这是后话了。
后来,我去了约克郡。我父亲已经过世,我母亲及全家也都成古人了。我只
找到了两个妹妹和我一位哥哥的两个孩子。因为大家都以为我早已不在世上了,
所以没有留给我一点遗产。一句话,我完全找不到一点接济和资助,而我身上的
一点钱,根本无法帮助我成家立业。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在我这样窘迫的时候,却有人对我感恩图报。我意外救
了船长,也救了他的船和货物。这时,船长把我怎样救了全船和船上的人,详详
细细地报告了那些船主。他们就把我邀请去,和他们以及几个有关的商人会面。
他们对我的行为大大地赞扬了一番,又送了我两百英镑作为酬谢。
我对自己当前的处境反复考虑,感到实难安身立命,就决定到里斯本去一趟,
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我在巴西的种植园和那合股人的情况。我相信,我那合股人一
定以为我死了多年了。
抱着这一希望,我搭上了开往里斯本的船,于第二年四月份到达了那里。当
我这样东奔西跑的时候,我的星期五一直跟着我,诚实可靠,并证明无论何时何
地,他都是我最忠实的仆人。
到了里斯本,我几经打听,找到了我的老朋友,也就是把我从非洲海面上救
起来的那位船长。这真使我高兴极了。船长现在年事已高,早就不再出海了;他
让儿子当了船长,而儿子也已近中年了,仍旧做巴西生意。那老人家已经不认得
我了;说实在话,我也一样认不出他了。但不久我就记起了他的面貌。当我告诉
他我是谁之后,他也记起了我的面貌。
老友重逢,交谈之际,言词热切。不用说,我接着就询问了我的种植园和合
股人的情况。老人家告诉我,他已有九年没有去巴西了。但他可以向我保证,当
他离开那里的时候,我的合股人还在人世。我曾委托他和另外两位代理人照管我
的产业。尽管那两位代理人已经过世,但他相信,关于我那种植园的收益,我还
是不难收到一份种植园这几十年来发展的详细报告。因为,当时人们以为我出事
淹死之后,我的几位产权代理人就把我在种植园股份内应得的收入,报告给税务
官。税务官怕我永远也回不来接受这笔财产,就作了如下的处理:收入的三分之
一划归国王,三分之二拨给圣奥古斯丁修道院,作为救济灾民以及在印第安人中
传播天主教之用。
但如果我回来,或有人申请继承我的遗产,我的财产就能还给我,不过已经
分配给慈善事业的历年收入,是不能发还的。
但他向我保证,政府征收土地税的官员和修道院的司事,一直在监督着我的
合股人,叫他把每年的收入交出一份可靠的账目,并把我应得的部分上缴。
我问他是否知道种植园发展的情况?又问他,在他看来,是否还值得经营下
去?如果我去巴西,要把我应得的部分收回来,是否会有什么困难?
他对我说,种植园发展的具体情况,他实在也不清楚。可是他知道,我那合
股人尽管只享有种植园一半的收入,但已成了当地的巨富。他又告诉我,现在回
忆起来,他曾听说,仅仅政府收到我所应得的三分之一,每年就达二百葡萄牙金
币以上;这部分钱好像拨给了另一个修道院或什么宗教机构去了。要收回这笔财
产,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因为我的合股人还活着,可以证明我的股权,而且,我
的名字也在巴西登记在册。他又告诉我,我那两位代理人的财产继承人,都是很
公正诚实的人,而且都很富有。他相信,我不仅可以获得他们的帮助,领到我的
财产,而且,还可以从他们那里拿到一大笔属于我的现款。那是在他们父亲保管
期间我每年的收入。
据他记忆,把我收入部分缴公,还只是十二年以前的事。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感到有些烦恼和不安。我问那老船长,我既然立了遗嘱,
指定他,这位葡萄牙籍船长,作为我财产的全权继承人,那两位代理人怎么能这
样处理我的财产呢?
他对我说,他确实是我的继承人。但是,关于我的死亡一直无法证实。在没
有获得我死亡的确切消息之前,他不能作为我遗嘱的执行人。而且,还有一层,
这远隔重洋的事,他也不愿意干预。但他又说,他确实把我的遗嘱向有关部门登
记过,而且提出了他的产权要求。如果他能提出我的死亡证明,他早已根据财产
委托权,接管了我的糖厂,并派目前在巴西的儿子去经营了。
"可是,"那老人家又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事你听了可能会不太高
兴。当时,我们都以为你已死了,大家也都这样认为,你的合股人和代理人就把
你头六七年的收入交给了我,我也都收下了。但当时,种植园正在发展,需扩充
设备,建立糖厂,又要买奴隶,所以收入就没有后来的那么多。不过,我一定把
我的收入及花费开一份可靠的账单给你。"我和这位老朋友又连续商谈了好几天,
他就把我种植园最初六年的细账交给了我,上面有我的合股人和两位代理人的签
字。当时交出来的都是现货,像成捆的烟叶,成箱的糖;此外,还有糖厂的一些
副产品,像糖蜜酒和糖蜜等东西。从账目中我可以看到,收入每年都有增加,但
正如上面所提到的,由于开头几年开支较大,实际收入不大。尽管如此,老人家
还是告诉我,他欠我四百七十块葡萄牙金币,另外还有六十箱糖和十五大捆烟叶。
那些货物在船只开往里斯本的航行中因失事而全部损失了。那是我离开巴西十一
年以后发生的事。
这位善良的人开始向我诉说了他不幸的遭遇,说他万不得已,才拿我的钱去
弥补损失,在一条新船上搭了一股。"不过,我的老朋友,"他说,"你要用钱的话,
钱是有的。等我儿子回来,就可以把钱都还给你。"说完,他拿出一只陈旧的钱袋,
给了我一百六十个葡萄牙金币,又把他搭在新船上的四分之一股份和他儿子的四
分之一股份一起开了一张出让证交给我,作为其余欠款的担保。
那条船他儿子现在开往巴西去了。
这位可怜的老人,心地这样正直善良,实在使我深受感动,我真不忍心听他
讲下去了。想到他过去对我的好处,想到他把我从海上救起来,对我一直那么慷
慨大度,特别是看到现在他对我的真诚善良,听着他的诉说,我禁不住流下了眼
泪。于是,我首先问他,以他目前的经济状况,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拿出来后
会不会使他手头拮据?他告诉我说,拮据当然会拮据一些,但那是我的钱,而且,
目前我比他更需要这笔钱。
这位善良的老人所说的话,充满了真挚的友情。他一边说,我一边止不住流
泪。一句话,我只拿了他一百块葡萄牙金币,并叫他拿出笔和墨水,写了一张收
据给他,把其余的钱都退还给了他。我还对他说,只要我能够收回我的种植园,
这一百块钱我也要还给他。这一点我后来确实也做到了。至于他在他儿子船上的
股权出让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的。
我说,如果我要用钱,我相信他一定会给我的,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诚实的
人。如果我不需要钱,我就再也不会向他要一文钱,因为,他认为,我完全有理
由收回我所指望的产业。
这些事情办完后,老人家又问我,是不是要他替我想个办法,把我的种植园
收回来。我告诉他,我想亲自去巴西走一趟。他说,如果我想去,那也好。不过,
如果我不想去,也有不少办法保证我收回自己的产权,并马上把收入拨给我使用。
目前,在里斯本的特茹河里,正有一批船要开往巴西。
他劝我在官方登记处注册了我的名字,他自己也写了一份担保书,宣誓证明
我还活着,并声明当时在巴西领取土地建立种植园的正是我本人。
我把老人的担保书按常规作了公证,又附上了一份委托书。然后,老人又替
我写了一封亲笔信,连同上述两份文件,让我一起寄给了他所熟悉的一位巴西商
人。这一切办完,他建议我住在他家里静候回音。
这次委托手续真是办得再公正也没有了。不到七个月,我收到那两位代理人
的财产继承人寄给我的一个大包裹。(应该提一下的是,我正是为了那两位代理
人才从事这次遇难的航行的。)包里有下述信件和文件:第一,我种植园收入的
流水账,时间是从他们父亲和这位葡萄牙老船长结算的那一年算起,一共是六年,
应该给我一千一百七十四个葡萄牙金币。
第二,在政府接管之前的账目,一共四年,这是他们把我作为失踪者(他们
称之为"法律上的死亡"①)保管的产业。
由于种植园的收入逐年增加,这四年共结存三万八千八百九十二块葡萄牙银
币,合三千二百四十一块葡萄牙金币;第三,圣奥古斯丁修道院长的账单。他已
经获得十四年的收益。他十分诚实,告诉我说,除了医院方面用去的钱以外,还
存八百七十二块葡萄牙金币。他现在把这笔钱记在我的账上。至于国王收去的部
分,则不能再偿还了。
另外,还有一封合股人写给我的信。他祝贺我还活在人世,言词十分诚挚亲
切。他向我报告了我们产业发展的情况以及每年的生产情况,并详细谈到了我们
的种植园现在一共有多少英亩土地,怎样种植,有多少奴隶等等。他在信纸上画
了二十二个十字架,为我祝福。他还说,他念了无数遍以"万福马利亚”开头的祷
词②,为我活在人间感谢圣母马利亚。
他热情地邀请我去巴西收回我的产业。同时,他还要我给他指示,若我不能
亲自去巴西,他应把我的财产交给什么人。在信的末尾,他又代表他本人和全家
向我表示他们的深厚情谊,又送给我七张精致的豹皮作为礼物。这些豹皮是他派
往非洲的另一艘船给他带回来的;他们那次航行,看来比我幸运得多了。另外,
他还送了我五箱上好的蜜饯,一百枚没有铸过的金元,那些金元比葡萄牙金币略
小些。
这一支船队还运来了我两位代理人的后代给我的一千二百箱糖,八百箱烟叶;
同时,他们还把我账上所结存的全部财产折合成黄金金,也给我一起运来了。
现在,我可以说,我犹如约伯,上帝赐给我的比从前更多了。当我读到这些
信件,特别是当我知道我的全部财富都已安抵里斯本,我内心的激动实在难以言
表。那些巴西的船队,向来是成群结队而来,同一支船队给我带来了信件,也同
时运来了我的货物。当我读到信件的时候,我的财产也早已安抵里斯本的特茹河
里了。总之,我脸色苍白,人感到非常难受。要不是他老人家急忙跑去给我拿了
点提神酒来,我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一定会使我精神失常,当场死去。
不但如此,就是喝了提神酒之后,我仍感到非常难受,一直好几个小时。最
后请来了一位医生。他问明了病因之后,就给我放了血。这才使我感到舒服了些,
以后就慢慢好起来。我完全相信,如果我当时激动的情绪不是用这种方法排解的
话,也许早就死了。
突然间,我成了拥有五千英镑现款的富翁,而且在巴西还有一份产业,每年
有一千镑以上的收入,就像在英国的田产一样可靠。一句话,我目前的处境,连
自己也莫名其妙,更不知道如何安下心来享用这些财富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报答我最初的恩人,也就是那好心的老船长。当初
我遇难时,他待我十分仁慈,此后自始至终对我善良真诚。我把收到的东西都给
他看了。我对他说,我之所以有今天,除了主宰一切的天意外,全靠了他的帮助。
现在,我既然有能力报答他,我就要百倍地回报他。我先把他给我的一百葡
萄牙金币退还给他。然后,又请来了一位公证人,请他起草了一份字据,把老船
长承认欠我的四百七十块葡萄牙金币,以最彻底、最可靠的方式全部取消或免除。
这项手续完成之后,我又请他起草了一份委托书,委任老船长作为我那种植园的
年息管理人,并指定我那位合股人向他报告账目,把我应得的收入交给那些长年
来往于巴西和里斯本的船队带给他。委托书的最后一款是,老船长在世之日,每
年从我的收入中送给他一百葡萄牙金币;在他死后,每年送给他儿子五十葡萄牙
金币。这样,我总算报答了这位老人。
我现在该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并考虑怎样处置上天赐给我的这份产业了。
说实在话,与荒岛上的寂寞生活相比,现在我要操心的事更多了。在岛上,除了
我所有的,就别无他求;除了我所需要的,也就一无所有。可现在我负有很大的
责任,那就是如何保管好自己的财产。我不再有什么洞穴可以保藏我的钱币,也
没有什么地方放钱可以不加锁;在岛上时,你尽可以放在那里,直到钱币生锈发
霉也不会有人去动一动。而现在,我却不知道把钱放在哪里,也不知道托谁保管
好。只有我的恩人老船长,是个诚实可靠的人,也是我唯一可以信托的人。
另一方面,我在巴西的利益似乎需要我去一次。可是,如果我不把这儿的事
料理好,把我的财产交托给可靠的人管理,我怎么能贸然前往呢?最初,我想到
了我的老朋友,就是那位寡妇。我知道他为人诚实可靠,而且也一定不会亏待我。
可是,现在她已上了年纪,又很穷;而且,据我所知,还负了债。所以,一句话,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带着我的财产,自己亲自回英国了。
然而,过了好几个月,才把这件事情决定下来。我现在已充分报答了我从前
的恩人老船长,他也感到心满意足。所以,我开始想到那位可怜的寡妇了。他的
丈夫是我的第一位恩人,而且,她本人在有能力时,一直是我忠实的管家,并尽
长辈之责经常开导我。因此,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我让一位在里斯本的商人写
信给他在伦敦的关系人,除了请他替我把汇票兑成现款外,还请他亲自找到她,
替我把一百英镑的现款亲自交给她。我还要此人当面和她谈一下,因为她目前非
常贫困,境况不佳,所以我要此人好好安慰她,并告诉她,只要我活在人世,以
后还会接济她。另外,我又给我那两个住在乡下的妹妹每人寄了一百。她们虽然
并不贫困,但境况也不太好。一个妹妹结了婚,后来成了寡妇;另一个妹妹的丈
夫对她很不好。
可是,在我所有的亲戚朋友中,我还找不到一个可以完全信托的人,把我的
全部财产交付给他保管,这样我自己可以放心到巴西去,毫无后顾之虑。这件事
一直使我十分烦恼。
我一度也曾想到过在巴西安家落户,因为我从前入过巴西籍。但是在宗教上
我总有一点顾虑,使我不敢贸然作出决定。关于这个问题,我不久再会谈到,但
当前,妨碍我前往的不是宗教问题。从前我在巴西的时候,已毫无顾忌地皈依了
他们的宗教,现在当然更无所顾虑了。不过,最近我经常会考虑到这个问题,想
到我将在他们中间生活和去世,我有点后悔当时我皈依了旧教天主教,并感到自
己有点不甘心以旧教徒的身份死去。
但是,我上面已说过,目前妨碍我前往巴西的不是什么宗教问题,而是我不
知道该把我的财产托付给谁代管。所以,我决定带着我的钱和财产回英国去。到
了那里,我相信一定可以结交一些朋友,或找到什么忠于我的亲戚。这样,我就
决定带着我的全部财富回英国去。
回国之前,当然先得把一些事情料理一下。开往巴西的船队马上要起航了,
所以我决定先写几封回信,答复巴西方面寄给我的那些报告。应该说,他们的报
告既忠实,又公正,所以,我的回信也应该写得十分得体。首先,我给圣奥古斯
丁修道院院长写了一封回信,在信中,我对他们公正无私的办事态度充满了感激
之情,并把那没有动用的八百七十二块葡萄牙金币全部捐献了出去,其中五百块
金币捐给修道院,三百七十二块金币随院长意思捐给品民,并请他为我祈祷。
接着,我又给两位代理人写了一封感谢信,赞扬他们公正无私、诚实忠诚的
办事态度。我本想送他们一些礼物,可是一想他们什么也不缺,也就作罢了。
最后,我又给我的合股人写了一封信,感谢他在发展我们的种植园工作上所
付出的辛勤劳动,以及他在扩大工厂经营中所表现的廉洁精神。在信中,我对今
后如何处置我的那部分资产作了指示,请他按我赋予老船长的权力,把我应得的
收益寄给老船长。以后办法如有改变,我将会再详细通知他。同时,我还告诉他,
我不仅会亲自去巴西看他,还打算在那里定居,度过我的余生。另外,我又送了
一份丰厚的礼物给他的太太和两个女儿,因为老船长告诉我,他已有了家室。礼
物中包括一些意大利丝绸,两匹英国细呢,那是我在里斯本市场上所能买到的最
好的呢料,五匹黑色粗呢,以及一些价格昂贵的佛兰德斯花边。
就这样,我把该料理的事情都办了,把货也卖出去了,又把我的钱财换成可
靠的汇票,下一步的难题就是走哪一条路回英国。海路我是走惯了,可是这一次
不知什么原因,我就是不想走海路。我不愿意从海路回英国,尽管我自己也说不
出什么理由。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以至有两三次,我把行李都搬到船上了,可
是还是临时改变了主意,重新把行李从船上搬了下来。
我的航海生涯确实非常不幸,这也许是我不想再出海的理由之一。但在这种
时候,任何人也不应忽视自己内心这种突然产生的念头。我曾特别挑选过两条船,
本来我是决定要搭乘的。其中有一条,我把行李都搬上去了;另一条,我也都和
船长讲定了。可是,最后我两条船都没有上。后来,那两条船果然都出事了。一
条给阿尔及利亚人掳了去;另一条在托贝湾的斯塔特岬角沉没了,除了三个人生
还,其他人都淹死了。反正不管我上哪条船,都得倒霉;至于上哪条船更倒霉,
那就很难说了。
我为这事心里烦透了,就去与老船长商量。他坚决反对我走海路,而劝我最
好走陆路到拉科鲁尼亚,渡过比斯开湾到罗谢尔,再从罗谢尔走陆路到巴黎,既
安全又舒适,然后再从巴黎到加来和多佛尔;或先到马德里,然后由陆路穿过法
国。
总之,我不想走海路已成了一种先入为主的想法,怎么也无法改变了;唯一
我愿意坐船的一段路,就是从加来到多佛尔这段海路。现在,我既不想急于赶路,
又不在乎花钱,所以就决定全部走陆路,而且陆上旅行实在也是很愉快的。为了
使这次旅行更愉快,我的老船长又给我找了一位英国绅士为伴。此人是在里斯本
的一位商人的儿子,他表示愿意和我结伴同行。后来我们又找到了两位英国商人
和两位葡萄牙绅士,不过两位葡萄牙绅士的目的地是巴黎。这样,我们现在一共
有六个旅伴和五个仆人;那两位英国商人和两位葡萄牙绅士为了节省开支,各共
用一个听差。而我除了星期五之外,又找了一个英国水手当我路上的听差,因为
星期五在这异乡客地,难以担当听差的职务。
我们就这样从里斯本出发了。我们都骑着好马,全副武装,成了一支小小的
部队。大家都很尊敬我,称我为队长,一来是我年纪最大,二来我有两个听差。
再说,我也是这次旅行的发起人哩。
前面,我没用我的航行日记使读者生厌;现在,我当然也不想用陆上旅行日
记使读者厌烦了。但是,这趟旅行既疲劳又艰苦,期间也发生了几件险事,在这
里不能不提一下。
我们到了马德里之后,因为大家都第一次来到西班牙,所以都想逗留几天参
观一下西班牙皇宫和其他值得观光的地方。但这时已近夏末秋初,我们不得不匆
匆重新上路。离开马德里时,已是十月中旬了。可是,当我们到达纳瓦拉边境时,
在沿路的几个小城镇里听到人们议论纷纷,说在法国境内的山上,已经大雪纷飞。
几个冒险试图越过山区的旅客,都被迫返回了潘佩卢那。
我们到达潘佩卢那后,发现情况确实如此。这么多年来,我一向过惯了热带
气候,在那里连衣服也热得穿不上。可现在突然遇此严寒,实在使我有点受不了。
尤其是,十天以前,我们才离开旧卡斯蒂利亚;那儿气候不仅温暖,甚至很热。
现在,从比利牛斯山上一下子吹来一股寒风,冷得叫人受不了。我们的手脚
都冻得麻木了,差点儿把手指头和脚趾头都冻掉。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出乎我们
意料的,令我们非常苦恼。
可怜的星期五一辈子没见过雪受过冻。现在忽然看见大雪封山,天寒地冻,
简直把他吓坏了。
更糟的是,我们到达潘佩卢那后,大雪一直下个不停。人们都说,今年冬天
来得特别早。这一段路本来就不好走,现在更是无法通行了。有些地方积雪很深,
寸步难行;而且,这一带的雪不像北方那样冻得结结实实的,而是很松软,因此
走在上面随时有被活埋的危险。我们被阻在潘佩卢那不下二十天,眼看冬季已到
来,天气没有转好的可能,因为这一年是人们记忆中欧洲最严寒的冬天。在此情
况下,我提议我们应先到封塔拉比亚,然后再从那儿坐船到波尔多,那段海路不
太远。
正当我们在考虑另寻出路时,忽然来了四位法国绅士。他们曾经在法国境内
的山路上被雪所阻,正像我们在这儿西班牙境内的山路上被雪所阻一样。但是,
他们后来找到了一个向导,带他们绕过朗格多附近的山区,一路上没碰到什么大
雪;即使在雪最多的地方,据他们说也冻得很硬,人和马通行是不成问题的。
第十章
我们就把那位向导找了来。他对我们说,他愿意从原路把我们带过去,不会
遇到大雪的阻碍,但我们必须多带武器,防备野兽的袭击,因为,他说,大雪过
后,经常有些狼在山脚下出没。因为遍地大雪,它们找不到食物,已经饿慌了。
我们告诉他,我们对狼这一类野兽已有充分的准备;不过,他能否保证我们不会
遇到两条腿的狼,因为,我们听说,这一地区十分危险,经常会受到强人的抢劫,
尤其是在法国境内。
向导对我们说,在我们走的路上,没有强人袭击的危险。
于是,我们马上同意跟他走。另外还有十二位绅士和他们的仆人决定和我们
一起走。他们中间有法国人,也有西班牙人。
我前面提到,这些人曾试图过境,但因大雪所阻,被迫折回来了。
于是,在十一月十五日,我们一行全体人马跟着我们的向导,从潘佩卢那出
发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并不往前走,而是带我们倒回头来,朝我们从马
德里来的那条路上走回去。这样走了大约二十多英里,然后渡过了两条河,来到
了平原地带。这儿气候暖和起来,且风景明媚,看不见一点雪。可是,向导突然
向左一转,从另一条路把我们带进了山区。这一路上尽是崇山峻岭,悬崖峭壁,
看起来煞是可怕。
可是,向导左转右转,曲折迂回,居然带着我们不知不觉地越过了最高的山
头,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大雪的困阻。突然,他叫我们向远处看,我们居然看到
了风景美丽、物产丰富的朗格多省和加斯科尼剩只见那儿树木繁茂,一片葱绿,
但距离还相当远。我们还得走一程歧岖艰难的山路,才能到达那儿。
然而,使我们感到不安的是,这时下起了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简直没
法走路。向导叫我们放心,说我们不久即可通过这一地区。事实上,我们也发现,
我们一天天地在下山,而且愈来愈往北走。因此,我们就跟着向导,继续前进。
天黑前两小时,我们的向导远远走在我们的前面;当时,我们已看不到他的
身影了。突然,从左边密林深处的山坳里,冲出来三只凶猛的大狼,后面还跟着
一头熊。有两只狼直向我们的向导扑去。如果他离我们再远点,就早给狼吞掉了,
我们也来不及救他了。这时,一只狼向他的马扑去,紧紧咬住了马;另一只向他
本人扑去,使他措手不及,不仅来不及拔出手枪,甚至在慌乱中都没有想到要拔
枪自卫,只是一个劲拼命朝我们大喊大叫。这时,星期五正在我的身旁。我就命
令他策马向前,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星期五一见到向导,也像向导一样大叫
起来:"主人!主人!"但他毕竟是个勇敢的男子汉,立即催马冲到向导跟前,拿
起手枪,对着那只狼的头上就是一枪,结果了那畜牲的生命。
可怜的向导应该说运气不错,因为他碰上了星期五。星期五在他家乡与野兽
打惯了交道,所以一点也不害怕。他能坦然地走到狼的跟前,一枪把它打死。要
是换了别人,就不敢靠得那么近开枪了。而从远距离开枪,不是打不着狼,就是
可能打着人。
即使像我这样胆大的人,见此情景也着实吓得心惊肉跳。
说实在的,我们一行人都吓得魂不附体,因为,紧跟着星期五的枪声,我们
就听见两边的狼群发出一起最凄惨的嚎叫,山谷里又发出阵阵回声,结果狼嚎和
回声此起彼伏,犹如成千上万的狼在吼叫。说不定来的狼确实也不止这几只,要
不,我们也不至如此惊恐万状了。
星期五打死了那只狼之后,另一只本来紧咬着马不放,登时也松了嘴逃跑了。
幸亏这只狼咬住了马头,马勒头上的铁圈刚刚卡住了狼的牙齿,因而马没有受什
么伤。可是向导的伤可不轻,因为那只激怒了的野兽一共咬了他两口,一口咬在
肩膀上,一口咬在他膝头上方。而且,当星期五上前把狼打死时,他那匹受惊的
马几乎把他摔了下来。
不用说,一听到星期五的枪声,我们立即催马向前。尽管道路很难走,我们
还是快马加鞭,想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一转出挡住视线的小树林,
就把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并亲眼看到星期五怎样救了那位可怜的向导,但当时我
们还看不清楚他打死的究竟是只什么野兽。
紧接着,星期五和那只大熊之间展开了一场最大胆、最惊人的大战。这场大
战起初确实使我们胆战心惊,最后却使大家开怀大笑。熊的身体笨重,行动蹒跚,
跑起来当然没有狼那样轻快。因此,他的行动有两个特点。第一,对人来说,他
一般不把人当作猎食的对象;当然,像现在这样大雪遍地,极端饥饿的时候,这
笨拙的大家伙是否也会吃人,那就很难说了。一般来说,要是在树林里遇到熊,
你不去惹它,它也不会来惹你。不过,你得特别小心,要对它客气,给它让路,
因为它是一位特别难以取悦的绅士,即使是一位王子走来,它也不肯让路。如果
你真的害怕,最好不要看它,继续走你的路。如果你停下来,站着正视它,熊就
认为是对它的侮辱。如果你向它丢点什么东西,打中了它,哪怕是一根小小的树
枝,只有你手指头那么粗,熊也认为是一种侮辱。这时,它会把一切丢开不管,
一心只想报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有关它的荣誉问题,它一定要把面子挣回
来才算满足。这是熊的第一个特点。第二个特点是,熊一旦受到侮辱,就会不分
昼夜地跟着你,一直到报了仇才罢休,哪怕绕上许多路,也要赶上你,抓住你。
星期五救了向导的性命。当我们走上去的时候,他正在帮助向导下马,因为
向导受了伤,又受了惊吓,而且,看来惊恐甚于伤势。这时,那只熊突然从树林
里出来了。这只熊身躯异常庞大,是我生气所看到的最大的熊。我们大家一见,
都有点恐慌,可是星期五见到它,反而喜形于色,显出精神百倍的神气。"啊!啊!
啊!"他一连叫了三声,又指着熊对我说,"主人,你允许我吧!我要和它握握手,
我要叫你们乐一乐!"我看到这家伙如此兴高采烈,不免出乎意料。"你这傻瓜,
"我说,"它要吃掉你的!""吃掉我!吃掉我!"星期五一连说了两遍,"我还要吃
掉它哩!我要让你们乐一乐。你们都站开。我要让你们乐一乐!"于是他坐在地上,
脱下靴子,换上一双便鞋。这是一种皮底鞋,他衣袋里正好有一双。他把马交给
听差,然后带着他的枪,一阵风似地飞快跑了过去。
那只熊正慢条斯理地向前走,看起来不想惹任何人。可是星期五走到它跟前,
向它打招呼,好像熊能听懂他的话似的。"你听着,你听着,"他说,"我在跟你说
话哩!"我们远远跟在后面。这时我们已走下了山,进入了山这边的加斯科尼剩这
儿地势平坦开阔,到处是树木。我们进入了一片大森林。
星期五追上了那只熊,捡起一块大石头向它丢去,正好打在熊的头上。当然,
这一点也没伤着它,就像打在一座墙上。可是这样一来,星期五的目的达到了,
星期五这家伙简直毫无畏惧,他这样做纯粹是挑,好惹那只熊来追他,照他的说
法是逗我们"乐一乐"!
那只熊感觉到有石头打它,并看见了星期五,登时转身向星期五追来。那熊
迈开大步,摇摇摆摆,跑得飞快,差不多和马小跑一样快。星期五撒腿就跑,仿
佛向我们这边跑来求援似的。于是大家决定向熊开枪,救我的人。但我心里非常
生气。因为那熊本来好端端地在走它的路,并没有要惹我们,尤其使我生气的是,
他把熊引向我们这儿来,自己却跑掉了。于是我高声叫道:"你这狗东西,你就这
样让我们乐一乐吗?快走开,牵上你的马,我们可以开枪打死这畜牲。"他听到了
我的话,就叫起来:"别打,别打!站着不要动,好戏在后面哪!"星期五生就一
双飞毛腿,他跑两步,熊才跑一步。
突然,他一转身,从我们旁边跑开,看到那边有一棵大橡树正合他的需要,
就向我们招手,叫我们跟上去。同时,他跑得更快,把枪放在离树根大约五六码
的地上,自己敏捷地爬上了树。
熊也很快跑到树下,我们一行则远远地跟在后面。那熊先在枪边停了下来闻
了闻那支枪,没有去动它,就往树上爬。
虽然那家伙身子笨重,但爬起树来像猫一样灵活。我对星期五的这种愚蠢行
为深为惊愕,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好笑的地方。我们看到熊已经上了树,也一起
策马向前。
当我们来到大树跟前时,星期五已爬到一根树枝的枝梢上,那根树枝长长地
向外伸展。这时,那熊也上了那树枝。它沿着树枝向外爬,越向外爬,树枝就越
细越软。"哈,"星期五对我们说,"现在你们看我教熊跳舞。"于是他在那支树枝
上大跳大摇,弄得那熊摇摇欲坠,只好站住不动,并开始往后回顾,看看怎样能
爬回去。我们看到这样子,果然都开怀大笑起来。但星期五玩熊才刚刚开个头呢。
他看到那熊站着不动了,就又去招呼它,仿佛相信熊也能讲英语似的。"嗨,怎么
啦!你不过来了?请你再朝前走吧!"于是,他不再摇摆树枝了。那只熊也似乎明
白他的话似的,又向前爬了几步。于是,星期五又开始大跳大摇,那熊又站住了。
我们认为,这时正好可以向熊头上开一枪,把它打死。于是就叫星期五站着
别动,我们要打熊了。可是星期五大声叫着求我们:"喔,请不要开枪,等会儿我
会开枪的。"好吧,现在长话短说,星期五又在树枝上大跳大摇了一阵子,那只熊
爬在上面,东倒西摇,引得我们大家都笑了个够。可是,我们都不知道星期五玩
的是什么鬼把戏。起初,我们以为星期五要把熊从树枝上摇下来,可是,我们看
得出,那熊也相当狡猾,不肯上当,它再也不肯往前多走一步,怕自己被摇下来,
只是一个劲地用它那又宽又大的脚掌紧紧地抓住树枝。所以,我们不知道这件事
将会有什么结局,也想象不出这场玩笑最后会如何结束。
但星期五很快就解开了我们的疑团。他见那熊紧抓树枝,不肯往前挪动一步,
就说:"好吧,好吧,你不走,我走,我走。你不到我这儿来,我到你那儿去。"
说完,他爬到树枝的末梢,那地方只要用他的体重一压,就会垂下来。他轻轻从
树枝上滑下来,等到他离地不远时,一下子就跳到地上,飞也似地向他的枪跑过
去,把枪拿在手里,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唔,"我对他说,"星期五,你现在想干什么?为什么你不开枪打死它?""不
打,"星期五说:"还不打。现在不开枪,我不打它。我呆在这儿,再让你们乐一
下。"不久,我们就看到,他真的这样干了。因为那熊见他的敌人走了,也就从它
站着的树枝上往后退。但它往回走的时候极其从容不迫,每走一步,都要回头看
一下。退着退着,它终于退到树干上来。
然后,它还是倒着身子,从树干上往下爬;它脚掌紧抓树干,一步一步地往
下退,依旧是那样从容。就在那熊的后腿刚要落地,星期五一步赶上去,把枪口
塞进它的耳朵,一枪就把它打死了。
这时候,星期五这家伙转过身来,看看我们有没有笑。他看到我们都喜形于
色,他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我们那里就是这样杀熊的。"星期五说。"你们真的
是这样杀的吗?"我问,"你们没有枪怎么杀啊?""没有,"他说,"没有枪,我们
用箭射,很长很长的箭。"星期五的游戏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场很好的消遣。可是,
我们现在还在荒山野地里,向导又受了重伤,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刚才狼群的嚎
叫声还一直在我的耳际回响。说实话,除了我有一次在非洲海岸听到过的那些野
兽的吼叫声之外,还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声音使我这样毛骨悚然。关于非洲海岸
的那次经历,我前面曾叙述过了。
由于上述这些情况,再加上天快黑了,我们便不得不匆匆离开。不然的话,
依星期五的意思,我们一定会把那巨熊的皮剥下来,那是很值钱的。可是,我们
还要赶九英里的路,向导也一直催我们快走,我们只好丢开那只熊,继续往前赶
路。
地上仍有积雪,不过没有山里那么深,因而走起来也不那么危险了。后来,
我们听说,那些凶猛的野兽由于饿急了,都从山上下来跑到树林和平原上来寻找
食物。它们袭击村庄和居民,咬死许多羊和马,甚至还伤了一些人。
向导对我们说,我们还要经过一个危险的地方。如果这一带还有狼的话,我
们一定会在那里碰到。那地方是一片小小的平川地,四周都是树林。要想穿过树
林,就必须走一条又长又窄的林间小道,然后才能到达我们将要宿夜的村庄。
当我们进入第一座树林时,离太阳落山仅半小时了,到我们进入那片平川,
太阳已经下去了。在第一座树林里,我们什么也没有碰见,只在一块二百来码长
宽的林间空地上,看见有五条大狼,一条跟着一条,飞快地在路上越过,大概是
在追赶一个什么小动物吧,因为那小动物就在他们前面。那些狼没有注意到我们,
不到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的向导本来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他看到这情景,就嘱咐我们早作准
备,因为,他相信,一定会来更多的狼。
我们手里紧握着枪,眼睛紧盯着四面八方。可是在我们穿过那座一英里多长
的树林,进入平川地以前,再也没有看见过别的狼。等我们一进入平川,向四下
一望,头一眼就见到一匹死马。这是一匹被狼群咬死的马,同时见到至少有十二
条狼在那里大吃特吃;其实,马肉早就给它们吃光了,现在正在啃马骨头呢!
我们感到不应该去打扰它们的盛宴,何况它们也没有注意我们。星期五本来
想向它们开枪,可是我怎么也不同意。因为我感到,我们的麻烦还在后面呢,尽
管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我们在那片平川地上还没走上一半的路,就听到左边森林里此起彼落的狼叫
声,令人胆颤心惊。不一会儿,就看见上百只狼一窝蜂似地向我们扑来。那些狼
都排成单行,就像一位有经验的军官所带的部队一样整齐。我简直不知道如何对
付它们。结果,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我们互相靠拢,排成一行。
于是,我们马上照此行事。为了不致使我们的火力中断太久,我下令只许一
半人开枪,另一半人作好准备;如果第一排枪响过后,狼群继续向我们冲来,就
开第二排枪;同时,在开第二排枪时,那开第一排枪的一半人,不要忙于装他们
的长枪,而是应该抽出手枪,作好准备。因为我们每人身上都有一支长枪和两支
手枪。用这种办法,我们可以连续开六排枪,每次有一半人开枪。然而,当时还
没有必要这样做。放出第一排枪之后,我们的敌人就给枪声和火光吓坏了,马上
停止了前进。有四条狼被我们打中头部,倒了下来;另外有几条受了伤,鲜血淋
淋地跑掉了。这在雪地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我发现,狼群停止了攻击,但没有后退。这时,我忽然记起有人说过,就是
最凶猛的野兽,听见人的声音也会害怕。于是我就叫大家拼命呐喊。这个办法果
然很有效。我们一喊,狼群就开始后退,掉头跑掉了。我又下令朝它们背后开了
一排枪。这样一来,它们才撒腿跑回树林里去了。
这时,我们才有时间重新给枪装上弹药。同时,我们抓紧时间继续前进。可
是,我们刚装好枪准备上路时,又从左边原来的那座树林里传出了可怕的嚎叫声。
这一次狼群离我们较远,但却在我们去路的正前方。
黑夜来临了,光线变得暗淡起来。这对我们更加不利。叫声越来越响,我们
不难辩别出,那是恶狼的嚎叫。突然,出现了两三群狼。一群在我们左边,一群
在我们后边,还有一群在我们前面,看样子已经把我们包围起来了。我们见狼群
并没有向我们进攻,就催马继续前进。可是路很难走,只能让马小跑着。跑着跑
着,便看见远处有一个森林的进口,我们非得穿过那片树林,才能走到这片平川
的尽头。当我们走进那林间小道时,只见那路口站着数不胜数的狼。这不禁使我
们大吃一惊。
突然,在树林的另一个入口处,我们听见一声枪响。向左边一看,只见一匹
马从树林里冲出来,一阵风似地向前飞奔。马上的马勒马鞍均完好无损。同时有
十六、七只狼,飞快地在后面追着。当然,马要比狼跑得快得多,它把狼群远远
地丢在后面。可是,问题是那匹马不可能支持太久,最后必然会给狼群追上。
正当此时,我们又看到了一幅可怕的景象。当我们催马走近那匹马奔出来的
路口时,见到了一匹马和两个人的尸骸,毫无疑问是给狼咬死吃掉的。其中一个
人身边还丢看一支枪,枪是放过的,所以一定就是刚才开枪的人。现在,他的头
和上半身都已给狼吃掉了。
看到这副惨状,我们都不禁心惊肉跳,不知如何办才好。
但那群野兽不久就逼得我们不得不采取行动。这时,狼群已把我们包围,想
以我们一行人马果腹。我相信,一共有三百来只。值得庆幸的是,在离树林入口
处不远,正好堆着一大批木料,大概是夏天采伐下来堆在那里预备运走的。这对
我们的行动非常有利。我把我这一小队人马开到那堆木料后面。
那儿有一根木头特别长,我就把队伍在那根长木头后面一字排开。我让大家
都下马,把那根长木头当作胸墙,站成一个三角形或三边形的阵线,把我们的马
围在中央。
我们这样做了,而且也幸亏这样做了。因为这群饿狼向我们发动了攻击,其
凶猛程度在狼害为患的当地也是罕见的。
它们嚎叫着向我们扑来,窜上了那根长木头。前面我已提到,我们以此长木
头作为胸墙。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扑向猎物。从它们的行动判断,其目标
主要是我们身后的那些马匹。我命令我的队伍像上次那样分两批开火,一人隔一
人放枪。他们都瞄得很准。第一排子弹开出去,就打死了好几只狼。可是,我们
不得不连续开火。这批恶狼忧如恶魔一样,前仆后继,不知死活地向前猛冲。
第二排枪放完后,我们以为狼群暂时停止了进攻,我也希望它们已经逃走。
但一会儿,后面的狼又冲上来了。我们又放了两排手枪子弹。这样,我们一共放
了四排枪。我相信,至少打死了十七、八只狼,打伤的大约多一倍。可是,它们
还是蜂拥而来。
我不愿匆匆放完最后一排枪,就叫来了自己的仆人。我没有叫星期五,而是
叫了我新雇的那个水手。星期五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在我们开火的时候,他
以惊人的速度给我和他自己的枪装弹药。所以我说,我叫的是新雇的仆人。我给
了他一角火药,命令他沿着那根长木头把火药撒下去,撒成一条宽宽长长的火药
线。他照着办了。他刚转身回来,狼群就冲了过来,有几只甚至已冲上了那根长
木。我立即抓起一支没有放过的手枪,贴近火药线开了一枪,使火药燃烧起来。
冲上木料的几只狼给烧伤了;其中有六、七只由于火光的威力和惊恐,竟连跌带
跳地落入我们中间。我们立即把它们解决了。其他的狼被火光吓得半死,加上这
时天已黑下来,火光看起来就更可怕了,这才使那些狼后退了几步。
这时,我就下令全体人员用手枪一起开火,那是我们剩下的最后一批没有放
过的手枪。然后大家齐声呐喊。这才使那些狼掉转尾巴逃跑了。于是我们马上冲
到那二十多只受伤狼跟前;它们已跑不动了,只是在地上挣扎。我们拿起刀乱砍
乱杀。正如我们所预期的那样,这办法果然很奏效,因为那些逃跑的狼听到它们
同伴的惨叫声,知道事情不妙,就吓得跑远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
我们一共打死了六十多只狼。要是在白天,我们也许能杀死更多。扫清了敌
人,就继续前进。我们还要赶三英里的路。在路上,有好几次,听到饿狼在森林
里嚎叫咆哮。有时,好像还看到几只狼的身影,但因雪光耀眼,不敢十分肯定。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我们才到了预定要过夜的那个小镇。到了那里,发现全镇人
个个惊恐万状,并全副武装。原来昨天晚上,有不少狼和几只熊侵入了村子,把
人们吓坏了,只好昼夜巡逻守卫;尤其是夜里,更要严加把守,保护牲畜,更要
保卫全体居民。
第二天早晨,向导的病势加重了;他的两处伤口化脓,因而四肢都肿胀起来,
根本无法上路。我们只得雇了一个新向导,把我们带到土鲁斯①。那儿气候温和,
物产丰富,风景明媚,既没有雪,也没有狼或其他猛兽。当我们在土鲁斯把我们
的经历告诉那些当地人时,他们对我们说,在山下大森林里,碰到狼是常事,尤
其是当白雪覆盖大地,狼就成群出现。
他们再三问我们,我们雇了哪个向导,竟敢在大雪天带我们走这条路。他们
说,我们没有给狼吃掉,真是万幸!我们告诉他们,我们是把马围在中间,摆成
一个三角形的阵势打退狼群的。他们听了后大大责怪了我们一阵子,说我们没有
把命送掉,真是运气。狼主要是想吃马。它们之所以那样奋不顾身冲上来,是由
于看到了我们身后的马。一般来说,狼是怕枪的,但当它们饿疯时,就会不顾危
险,只想抢马吃了。要不是我们连续开枪,并且最后用点燃火药的办法把他们吓
退,我们大概早就给那些饿狼撕成碎片吃掉了。其实,只要我们安安稳稳地坐在
马上,像骑兵那样向狼群开枪,它们看到马上有人,就不会把马看作猎物了。最
后,他们又说,如果我们大家紧挨在一起,丢开我们的马,狼就一心只想吃马而
不会管我们,我们也可平安通过,更何况我们有武器,而且人多势众。
对我来说,这次遇险,是我一生中最可怕的一次。当时,我看到三百多个恶
魔般的畜牲嚎叫着向我们冲来,张开大嘴恨不得一口把我们吞掉,而我们又无处
可躲,无处可退,我以为一定完蛋了。说实在的,从此我再也不想过那些山了。
我觉得宁可在海上航行三千海里,那怕一星期遇上一次风暴,也比过那些荒山野
䛃 鳔È鳔È福尔摩斯----威斯特里亚寓所=34>歇洛克.福尔摩斯----威斯特里亚寓所显得有点跛颠。多年来,他一直住在距伊斯特本五英里外的一处丘陵草原的农场里,以
研究哲学和农艺学消磨时光。在这段休息斯间,他谢绝了酬金极为优厚的各种案件,决定从
此退休不干。可是由于德国要打仗,为了配合政府,他又出色地将智慧和实践结合在一起,
取得了《最后致意》中所记载的这些历史性成果。原先长期放在我的公事包里的几件以前的
记录,也被收入《最后致意》中,以便使之得以编辑成集。
医学博士
约翰·H·华生D
BGSOUND元素可在IE3.0以上的浏览器中运行,在NetScape任何版本的浏览器中都是无效
的。BGSOUND用来设定页面载入时的背景音乐,它的语法格式如下:
<BGSOUND SRC=″url″ LOOP=″n″>
BGSOUND可以放在页面文件中的任何位置,但一般为了容易读懂页面源代码,都将其放
在标签后的第一个位置上。它有SRC和LOOP两个属性,其中的SRC是用来指定音乐文件的具体
url路径,音乐文件可以是WAV、AU或者MIDI格式等。LOOP用来指定背景音乐循环播放的次
数,当LOOP=-1时,背景音乐将会连续播放,直到浏览器开始载入下一个页面为止。例如下
例:
<BGSOUND SRC=″music/bgmusic.wav″ loop=-1>
2.IFRAME
这也是一个只可在IE3.0以上的浏览器中运行的HTML元素,在NetScape浏览器中运行时
不会显示出任何效果。IFRAME元素可以在页面中插入一个浮动的窗口,在这个浮动窗口中可
以显示另外一个网页页面。它的基本语法格式如下:
<IFRAME SRC=″url″ FRAMEBORDER=″1或0″ WIDTH=″x″ HEIGHT=″y″
SCROLLING=″yes或no″ ALIGN=″alignment″ MARGINWIDTH=″x″ MARGINHEIGHT=″y″
></IFRAME>
其中SRC是用来指定在页面浮动窗口中显示的网页文件的具体url地址;FRAMEBORDER用
来指定页面浮动窗口是否具有边框,它的值只有1和0两个,分别表示有边框和没有边框;
WIDTH和HEIGHT用来指定页面浮动窗口的宽度和高度;SCROLLING指定页面浮动窗口是否需要
用滚动条,它的值有yes和no两个,当页面浮动窗口内嵌网页页面大于浮动窗口时,在默认
的情况下,在浮动窗口的右边和下边会自动提供滚动条,但如果SCROLLING=″yes″,则不
管在什么情况下,浮动窗口都会提供滚动条,如果SCROLLING=″no″,则不管在什么情况
下,浮动窗口都不提供滚动条;ALIGN属性指定浮动窗口内的页面相对于浮动窗口的位置,
它的值有left、right、top、middle、bottom,分别表示浮动窗口内的页面的位置是靠左、
靠右、靠上、居中和靠下;MARGINWIDTH和MARGINHEIGHT分别用来指定浮动窗口内的页面与
浮动窗口之间在水平方向和竖直方向上的填充距。请看下例:
<BODY bgcolor=″#33eebb″ text=″#000000″>
<FONT SIZE=5>利用IFRAME元素制作页面浮动窗口</FONT>
<IFRAME SRC=″poem.htm″ FRAMEBORDER=″1″ WIDTH=″400″ HEIGHT=″200″
MARGINWIDTH=″10″ MARGINHEIGHT=″10″<>/IFRAME>
</BODY> on/x-httpd-php3 .php3
将php的档案格式的副档名指定为.php3,亦可自行指定,如:.phtml,.php等等。
启动Apache Web Server:
在/www/bin目录底下输入并执行 apachectl start便可启动apache server。
验证是否安装成功:
在Apache的html储存目录 /www/htdocs 底下用vi或joe等文字编辑器编辑一个 .php3档。
例子:<?php echo “Hello World!” ; ?>
php script的开始及结束符号可以有四种方式:
<? echo "Hello World" ?>
<?php echo "Hello World" ?>
<script language="php">
echo "Hello World";
</script>
<% echo "Hello World" %>
可能的麻烦:
若在已安装有Apache的系统中,如教材所附的Slackware3.6,再安装PHP时。要做组态设定
会比较麻烦。
心得:
如同操作或安装Linux的应用软体一般,安装PHP也须参考许多的说明文件,即使PHP是属比
较容易安装的软体。--------------------------------------------------------------------------------
<hr width=#>
<hr width=50>
<hr width=50%>
--------------------------------------------------------------------------------
--------------------------------------------------------------------------------
<hr align=#> #=left, right
<hr width=50% align=left>
<hr width=50% align=rig
岭强。
在法国的旅程,一路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记;即使有,也不过是许多其
他旅行家已记过的事,而且他们肯定比我记得好得多。我从土鲁斯到巴黎,一路
马不停蹄,直达加莱。随后,在一月十四日,平安渡过海峡到达多佛尔。这整整
一个最严寒的冬季,我就在旅行中度过了。
现在我已抵达旅行的终点了。在短短的几天里,我兑现了带来的几张汇票;
我新获得的财产,也都安全地转到了我的手上。
我的长辈和良师益友,就是那位心地善良的老寡妇。她衷心感激我汇给她的
钱;因此,她不辞劳苦,对我关怀备至,尽心尽力为我服务。我对她也是一百个
放心,把所有的财产都交托给她保管。这位善良的、有教养的女人,确实品德高
尚,廉洁无瑕,我对她自始至终都非常满意。
当时,我打算把我的财产交给这位妇人代管,我自己出发去里斯本,再从那
里去巴西。但这时我有了另一个顾虑,那就是宗教问题。早在国外时,尤其是我
在荒岛上过着那种孤寂的生活时,我对罗马天主教就产生了怀疑。因此,我若想
去巴西,甚至想在那里定居,在我面前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我决定毫无保留地信
奉罗马天主教,要么我决定为自己的宗教思想献出生命,作为殉教者在宗教法庭
上被判处死刑。所以,我就决定仍住在本国,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把我在巴西
的种植园卖掉。
为此,我写了一封信给我在里斯本的那位老朋友。他回信告诉我,他可以很
容易地在那儿把我在巴西的种植园卖掉。
我若同意委托他经办此事,他可以以我的名义通知住在巴西的那两位商人,
也就是我那两位代理人的儿子。他们住在当地,一定知道那份产业的价值,而且,
我也知道他们很有钱。
所以,他相信,他们一定会乐意买下来。他也毫不怀疑,我至少可以多卖四
五千葡萄牙金币。我同意让他通知他们。他也照办了。大约八个月之后,去巴西
的那艘船又回到了里斯本。他写信告诉我,他们接受了我的卖价,并已经汇了三
万三千葡萄牙金币给他们在里斯本的代理人,嘱咐他照付。
我在他们从里斯本寄给我的卖契上签了字,并把契约寄回给在里斯本的我那
位老朋友。他给我奇来了一张三万二千八百块葡萄牙金币的汇票,那是我出卖那
份产业所得的钱。我仍然履行了我先前许下的诺言,每年付给这位老人一百块葡
萄牙金币,直到他逝世;并在他死后,每年付给他儿子五十块葡萄牙金币作为他
终身津贴。原先这笔钱是我许诺从种植园的每年收益中支取的。
现在,我叙述完了我一生幸运和冒险经历的第一部分。我这一生犹如造物主
的杰作,光怪陆离,浮沉不定,变化无常,实乃人间罕见。虽然开始时我显得那
么愚昧无知,但结局却比我所期望的要幸运得多。
我现在可谓是福星高照,佳运交集。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以为我不会再
出去冒险了。如果情况不是像后来发生的那样,我也确实会在家安享余年。可是,
我现在的情况是,自己已过惯了游荡的生活,加上我目前一无家庭牵连,二无多
少亲戚,而且,我虽富有,却没有结交多少朋友。所以,尽管我把在巴西的种植
园已经出卖,可是我还常常想念那个地方,很想旧地重访,再作远游。我尤其想
到我的岛上去看看,了解一下那批可怜的西班牙人是否上了岛,我留在岛上的那
批坏蛋又是怎样对待他们的。这种出自内心的渴望,十分强烈,使我难以自制。
我忠实的朋友,就是那位寡妇,竭力劝我不要再外出远游了。她真的把我劝
住了。整整七年,她都不让我出游。在这期间,我领养了我的两个侄儿,他俩都
是我一个哥哥的孩子。大侄儿本来有点遗产,我把他培养成了一个有教养的人,
并且拨给他一点产业,在我死后并入他的财产。我把另一个侄儿托付给一位船长。
五年后,我见他已成了一个通情达理、有胆识、有抱负的青年,就替他买了一条
好船,让他航海去了。后来,正是这位小青年竟把我这个老头子拖进了新的冒险
事业。
在此期间,我在国内也初步安居下来。首先,我结了婚。
这个婚姻不算太美满,也不算不美满。我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
儿。可是,不久我妻子就过世了。这时,我的侄子又正好从西班牙航海归来,获
利甚丰。我出洋的欲望又强烈起来,加上我侄儿一再劝说,于是,我就以一个私
家客商的身份,搭他的船到东印度群岛去。这是一六九四年的事。
在这次航行中,我回到了我的岛上。现在,这座小岛已是我的新殖民地了。
我看到了我的那些继承人--就是那批大陆上过去的西班牙人,了解了他们的生活
情况以及我留在岛上的那几个恶棍的情况,知道他们起初怎样侮辱那批可怜的西
班牙人,后来又怎样时而和好,时而不和,时而联合,时而分开;最后那批西班
牙人又怎样被迫使用武力对付他们,把他们制服,以及那批西班牙人又怎样公正
地对待他们。他们的这段经历如果写出来,也会像我自己的经历一样光怪陆离,
变化多端,尤其是他们同加勒比人打仗的故事,更是惊险异常。那些加勒比土人
曾三番五次地登上海岛。他们也谈到了岛上生产发展和生活改善情况,以及他们
怎样派了五个人攻到大陆上去,虏来了十一个男人和五个女人。所以,当我这次
重访小岛时,那儿已经有了二十来个孩子。
我在岛上逗留了大约二十天,给他们留下了各种日用必需品,特别是枪支弹
药、衣服和工具,以及我从英国带来的两个工人--一个是木匠,另一个是铁匠。
另外,我把全岛领土加以划分后分配给他们,我自己保留全岛的主权。我根
据他们的要求,把土地一一分给他们。这样,我替他们解决了土地的归属问题,
并嘱咐他们不要离开小岛,我自己就离开了。
从那儿,我到了巴西。在巴西,我买了一条帆船,又送了一些人到岛上去。
在那条船上,除了一些应用物品外,又给他们送了七个妇女去。这七个妇女都是
经我亲自挑选的,有的适于干活,有的适于做老婆,只要那边有人愿意娶她们。
至于那几个英国人,只要他们愿意在岛上勤于耕作,我答应从英国给他们送几个
女人和大批的日用必需品去。这些诺言我后来也都实践了。这几个人被制服后,
分到了土地,后来都成了诚实勤劳的人。我还从巴西给他们送去了五条母牛,其
中有三条已怀了小牛,另外还有几只羊和几头猪。后来我再去时,那儿已是牛羊
成群了。
除了这些事情外,后来还发生了不少惊险的遭遇。三百来个加勒比土著曾入
侵海岛,破坏了他们的种植园。他们曾两次与这些野人作战,起先被野人打败了,
死了三个人。后来,刮起了风暴,摧毁了土著的独木舟;其余的野人不是饿死就
是被消灭了,这样才重新收复了种植园,继续在岛上过日子。
所有这些事情,以及我个人后来十多年的惊险遭遇,我可能以后再一一叙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