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健飞真庆幸自己带了手电筒来,先往地上照,左上角堆着一叠高高的泥堆,
其他都是那些恶心的血苔。何健飞正想弄开泥堆瞧瞧,经过洞壁时,招魂铃近乎疯
狂地响起来,何健飞一惊,止步不前,缓缓地拿起手电筒向墙壁上照,一瞬间,他
似乎停住了呼吸,只听“哐啷“一声,由于过度的恐惧和惊讶,手电筒重重地摔在地
上。墙壁上有十个年月久远但仍十分清晰的黑字:“只因冬蕗死,情恨两难灭。“
冬蕗?又是和冬蕗有关?!刚刚排除了是她做的,老天好象是故意戏弄他何健飞一
样,又送来这条警示。一刹那,何健飞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舍利子放出淡淡的金光
,包围全身,何健飞知道这里凶气强大,若没有法器护身,绝对不可能进来,这么
说,这十个黑字无疑就是揭示“哥哥道“行凶的最直接线索。
究竟是谁会在这里写下这十个大字呢?何健飞陷入苦苦思索中, €,冬蕗,
对了,难道是阿强写的?错不了,能够发出这么大冤气的就只有他有这个功力而已
。忽然,舍利子金光大盛,何健飞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他涌来,何健飞大惊
之下,顺手挥出法水,布成结界。洞中的凶气被结界阻住,相持了几秒,等结界失
效后,何健飞已经逃之夭夭了。
何健飞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正在西藏旅游的李老伯,谁知李老伯游兴正
浓,死活不肯回来,何健飞只好骗他什么冬蕗重出江湖,冤鬼路风云再起,这条路
缘由是因你而起,你不能推卸责任之类的,才勉强把他拉回来。
何健飞为什么不对李老伯实话实说呢?这里面有一个缘由。当年何健飞和李老
伯一起把阿强的魂体送上五台山时,李老伯曾向他打听,他与阿强来世是否还有足
够的缘分再做兄弟,何健飞特地为他们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只要李老伯多行善,
就能弥补阿强的罪孽。谁想现在凭空生出这样一件事来。李老伯和阿强的友情之深
,何健飞亲眼目睹,难保他为了包庇阿强而抵死不肯承认真相。这样一来,线索和
根据就全部断掉了。不如来个突然袭击,在震惊之下,人的心理防线最为脆弱,口
不择言。这样做虽然有点对不住李老伯,但是为了校园安宁,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李老伯只是认为扫荡冤鬼路时不小心漏掉了几个,何健飞不敢一个人去,所以
诓了他来。直到何健飞把他带到那条青苔小道前时,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何健
飞道:“冬蕗不是在冤鬼路吗?难道这里也算冤鬼路的范围?“何健飞笑道:“忘了
跟你说一件事了,那时在弄完冤鬼路时,我在那里布了一道结界,冬蕗无法在那里
安身,所以转到了这里。“李老伯惊叹道:“哇!你的结界好厉害啊!既然这样,你
也在这里也布一个结界,把 €逼出来不就成了?又把我叫出来干什么?“何健飞
这才发现说漏了嘴,连忙干笑几声道:“这个……有一个原因,因为当时她法力比
较弱,现在她又变强了,因此我布不了了。“李老伯又问道:“冬蕗的法力为什么恢
复得这么快?校园里有很多冤气给她吸吗?“
惊觉撒了一个圆不了的谎,何健飞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本来就不擅于撒谎,现
在怎么下台?李老伯已在一边冷冷地道:“小子,要骗人也要看清楚是哪根葱。“何
健飞苦笑道:“果然不愧是’校园双雄’,奸诈狡猾非常人能及。“他这么一说,倒把
李老伯说笑了:“你不用笑里藏刀,骨子里头带刺儿地讥讽我,说吧,到底是什么
事要瞒着我?“
何健飞左右为难,心中何止掂量过千万遍,李老伯却等不及了,抢先进入那条
小道里。何健飞连忙追上去,把舍利项链递给他,道:“带上这个,要不然你进不
去的。“李老伯听到这话,竟不由自主全身狠狠一颤,舍利项链是佛门珍宝,除了
那次在庙里万分危急,何健飞自顾不暇的情况下给过他,想到这里,李老伯紧紧盯
着何健飞道:“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条小道血腥味这么重?
“何健飞无言以对,半晌,才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李老伯又道:“我戴了这
条舍利项链,那你怎么办呢?“这个问题可比以前的那些好答多了,何健飞笑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难道我是专门靠护身符混饭吃的吗?“李老伯这才接过项链,然
后一声不响向前方奔去。何健飞苦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当李老伯看到何健飞指的那十个字时,情况居然和何健飞大同小异,手电筒再
次摔到地上,不同的是李老伯站不住脚,还踉跄退了两步,全身战栗,好象是遇见
了猛兽般,何健飞连忙上前扶住他,正想寻些话来安慰他,突然,李老伯指着那十
个字问出了最让何健飞惊异的话:“那是谁写的?“
虽然短短五个字,但对于何健飞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击得他脑海一片空
白,差点瘫坐在地上,身体僵硬,望着李老伯那惊讶得好象要竖起来的白发,难道
他讲的都是真的??何健飞好半天才口齿不清地道:“不……不是阿强写的吗?“李
老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不是,一点都不象。“话一出口,他立刻明白了何
健飞的意思,叹道:“我怎么会庇护他呢?但确实不是阿强写的。“何健飞的脸色已
变得相当难看。不是冬蕗,不是阿强,还有谁拥有这么强的法力?
正在这当时,挂在何健飞腰间的招魂铃却轻声地响起来。何健飞脸色一变,对
李老伯道:“情况不太妙,凶气已经向我们逼过来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话
刚说完,招魂铃的响声突然加大了,何健飞一愣,对李老伯大叫道:“你还不快走
?凶气已经发现了人气,很快就会将这里包围起来,到时连如来佛祖都救不了了!
“李老伯犹豫道:“那……那你呢?“何健飞气得一把将他推出洞口:“我不挡着它,
你哪有机会出去?“
李老伯离开洞口不久,招魂铃已经近乎疯狂了,“停!“何健飞一道黄符封住了
招魂铃。
算算李老伯将近出到路口,何健飞这才向洞外跑去,不料一道杀气刚好赶到,
将何健飞又逼回洞里。何健飞心中叫苦不迭,倘若被它困在洞里,便是十个何健飞
也死完了。当下不敢怠慢,向外挥出一串念珠,念道:“临、兵、斗、者、皆、阵
、列、在、前!“念珠排成北斗七星形状,向凶气逼去。凶气没想到何健飞会来这
一招,往旁边微微一侧,何健飞就趁机闪出了防空洞。
此时,数十道凶气已经集结到一块,气势汹汹地向何健飞赶过来。何健飞没料
到会来得这样快,不得已拿出了刚在五台山巧取豪夺来的宝物--乾坤镜,喝声:“
乾坤借法!“当日太阳光正当猛烈,乾坤镜借助太阳的光华焕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笼罩住何健飞全身。那些杀气低嘶一声,不敢再靠近。
李老伯已经走出了路口,等了半晌都不见动静,正想进去瞧瞧,正好看见何健
飞高擎着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全身有虹霓笼罩,背对着他,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过
来,大喜道:“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出来?我刚想进去。“何健飞转头笑答道:“你答
得真够轻松,我却差点出不来……“说到这里,话突然顿住,脸色大变,两眼死死
盯住什么,面上已变得象死鱼肚皮那么惨白,全身因为极端的恐怖而剧烈战抖。李
老伯大惊,刚问了一声:“怎么回事?“只听“哐啷“一声,那面镜子居然从何健飞颤
抖的手中脱落而出!同时,数十道杀气齐齐象千军万马般嘶杀着冲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老伯大吼一声:“住手!“抢到何健飞身边,一把拖着他
就跑。
凶气也在同一时间杀到了。刹那时,舍利项链迸发出万道金光,犹如一朵金莲
精华绽放,李老伯一瞬间居然看呆了。杀气象是猛兽遇见了火一般,忙不迭地后退
,不多时已经消失殆尽。
李老伯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把那面保命的镜子掉下来,吓死我
了。“何健飞突然指着青苔小道里的一棵参天大树道:“我看见了!就是在那里!“
李老伯连忙往那棵树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顿时莫名其妙:“你看见了什么?什
么在那里?“何健飞急速喘着气:“是那个白衣女孩呀,那个’哥哥道’的白衣女孩呀
!!“李老伯仍是茫然不解,如同云端雾里。
原来刚才何健飞转身对李老伯说话的时候,正好对着镜子。乾坤镜虽然是佛门
宝物,但是毕竟是一面镜子,具有反映影象的功能,何健飞在无意中瞥见镜子里映
出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顶,一个长发披面的白衣女孩飘飘摇摇地坐在树枝上,白裙
随着风向摆动,虽然头发遮住了面孔,但何健飞还是感觉得到长发后面有一双冷冷
的眸子在静静地凝视着他。今天太阳这样猛,这里离孙中山铜像又近,况且还有乾
坤镜和舍利项链两大法力场交叉干扰,她还可以这么悠闲地坐在那里,何健飞如果
不是偶然机遇,根本发现不了,这么说,她的法力和他自己相比……想到这里,何
健飞全身寒毛耸立,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神,让乾坤镜脱手而出。
竟是他一直推理错误。原来已经出现了一个新的角色。那个人一直暗恋着冬蕗
,只是因为阿强的才华横溢,冬蕗的芳心暗许,他不得已将对冬蕗的情深埋心底,
最终由于冬蕗的突然死亡彻底扭曲了他原本畸形的爱,同时也点燃了熊熊的复仇之
火。但是何健飞始终参详不透的是“情恨两难灭“的“情“字,为什么冬蕗死了以后“
情“才难灭,难道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冬蕗的吗?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确定的
,那就是在冬蕗死后不久,他也以身殉情了,说不定那恶毒的二十三童子阵就是他
教的。
这么说,只要查出那个人是在哪年死的,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李老伯道:
“可是,当年死的有二十三人,很难查找得出谁会有异心。“何健飞摇摇头道:“不
,二十三童子阵要求严格,每个人必须心底纯净,不带有丝毫怨恨。所以,他一定
不是冬蕗那个班的。“
于是,二人又匆忙地来到了档案室,开始查找五十年代的死亡人员记录。49年
的记录被李老伯抢先拿到了,何健飞只好去翻50年的,记录上面只有三个名字,都
是女的。何健飞又去拿51年的,在他看来,只要当时和冬蕗同校的,都有可能。一
拿过档案,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顿时映入眼帘:张君行、施婷。对了,51年又发
生了张君行事件,冤鬼路的规模得以扩大。不过……何健飞一拍自己的脑袋,调查
了这么久,他居然没想到这个疑点。那个人的真正面目原来是这样的!
李老伯在那边非常有耐心地一个个确认那些死亡的名字,49年死的是最多的一
年,他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全部都是和冬蕗同班的,也就是说,那个人并不是
在49年殉情的。一抬头,却见何健飞望着书架发呆,叫他道:“你干什么发呆?我
已经查了,都是一个班的。“何健飞道:“不用查了,他根本就不是在49年死的。真
正的线索和证据在于51年。“李老伯肃然道:“你找到了?““还记得施婷的事情吗?
当年我在镇压她的时候,她一句话没说,也不抵抗,这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但是现
在清楚了。“李老伯对于何健飞突然扯到毫不相关的施婷身上莫名其妙,连忙打断
道:“施婷的事等有空再说吧,这线索……“何健飞好象没听到一样,继续道:“本
来当时她可以潜进日记里,有实体的灵会非常凶悍,可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
乎专门等着我来收服。我想起师父说过,六道轮回是天之常理,违反天道就要付出
巨大的代价,因此冤魂们是靠着一口怨气不散来抵对痛苦的。所以,我想,是不是
施婷已经无法忍受了所以才选择了解脱。毕竟依附的后果是不能从自身获得解脱的
。“李老伯终于听出了异样:“你是说,施婷到了后来已经没有恨意了?“
“不,我们都错了。“何健飞悠悠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施婷她由始至终
都没有恨,有的只是对张君行的爱啊!!只不过那是一种被扭曲的爱,一种因为无
法得到而畸形的爱。“李老伯惊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那本诅咒日记明明就是她
对张君行恨的产物啊!“何健飞道:“所以说,我们都错了。别忘了,施婷是自杀的
,她自杀后依附于张君行的日记上,并立誓杀死所有保存日记的人。你不觉得她这
个誓很古怪么?你再想想,如果她是真的恨张君行的话,张君行已经死了,这个毒
誓对于他并没有任何的伤害作用,而能够有机会接触并保存日记的人除了警察以外
,只是也只会是张君行的好友。所以施婷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她是想通过对张君
行身边的人的迫害来逼使他回心转意。但是当张君行抛下她毅然轮回的时候,施婷
就已经在等着解脱的一天了。长达五十多年的折磨已经使她万年俱灰,她不仅生无
可恋,而且也死无可恋了。这也是她最终放过沈放的原因。“
这一番话在李老伯听来简直是天方夜潭,施婷“坏女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呆了半晌才问道:“那么说,我们镇压错她了?“何健飞道:“那倒也没有,她毕
竟伤害了几条人命。“李老伯这才想起手上的资料,道:“施婷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但这个线索是什么?“何健飞嘴角边突然浮起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线索就在张君
行身上!冤鬼路的传闻是说张君行迷上了冬蕗而被她害死的,但施婷却口口声声地
说是张君行弃她而去才去自杀的而对冬蕗处之漠然,两者的说法竟有这么大的出入
,你不觉得奇怪么?最可疑的是,在沈放的口中更是绝口不提张君行的死亡原因。
如果张君行真的是被冬蕗害死的,施婷没有可能会不知道,她肯定会去找 €报仇
,而绝不会这么有闲心去逼害张君行的好友。因此,我更倾向于施婷的说法。但是
,施婷最终也没有说明张君行的死亡原因。各方对这个问题讳莫若深,更令我相信
张君行的死亡是一个天大的谜,其中必定包含着众多复杂的内幕和隐情。换句话说
,冤鬼路的谜底实际上并未完全解开。我们所解决的只是表面上的疑难,而漏了一
个可能藏在最深处更加邪恶的冤魂。“
但李老伯还是听不懂:“这跟‘哥哥道’有关系吗?”
“有!那个冤魂深爱着冬蕗并且还在校园的时候就知道了 €死亡的消息,那么
他的范围就局限在49、50、51这三届学生当中。而张君行是迄今为止对冬蕗事件了
解得最详细的人。在51年的时候,距离冬蕗死不到两年,有很多证据和资料得以保
存,因此,完全有充分理由相信,他必定掌握了那个冤魂的资料。冬蕗根本没有杀
他的理由,也没有杀他的必要,对他耿耿于怀的只有那个冤魂。它怕他泄露它的秘
密而伪造了冬蕗杀他的假象。
这才是张君行死亡的真相!所以,只要找到了张君行的资料,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
了。”
李老伯插口道:“但是,当年他为什么不出来作祟呢?而且收服冬蕗时也不出来
相救。“何健飞道:“冬蕗是个特殊情形,而一般的冤魂是根本不需要动用紫金钵
的,也没有这么大法力,如果二十三童子阵真的是他教的话,只能假定他懂一定的
法术。他是想靠法术来大大提升自己的冤气。我现在也想不出有什么提高法力的法
术是可以人鬼通用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这种法术非常复杂,难度很高,在
51年的关键时期给张君行发现了踪影,所以它才会投鼠忌器地想了这个法子杀掉他
。而到了今年,它的法术终于生效了。”
不知怎么,李老伯听到最后一句话,竟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何健飞接着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关键点--张君行留下的提示。”“日记
?”李老伯突然喊道:“张君行的日记不是在你手上吗?”何健飞皱皱眉头道:“
那本日记根本是假的!张君行是个聪明人,他会这么轻易抛出这么珍贵的东西吗?
他只不过用那本假日记来引开所有人的注意,从而为自己保存真的资料争取时间。
”李老伯简直难以置信:“就为了引开注意力,值得用所有好朋友的命去换取吗?
”何健飞沉声道:“也许他并没有想到施婷会这么做,也许他也料到了会有这样的
结局,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案子的复杂程度将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李老伯
道:“档案都查阅过了,并没有疑点了,我们从哪里去找资料?”
“不!张君行已经留下了足够多的蛛丝马迹给我们。”何健飞递给李老伯51年的
死亡人员记录:“从现存资料来看,最大的疑点出现在张君行忌日,那天相约去拜
祭他的一共有十个人,中途下起大雨后有一部分人折返,最后真正到达的只有五人
。所以,可以推断,‘三日,君卒,吾等备礼前去拜祭,见字,知其,皆散。又三
日,婷卒,意料中事。’的断档记录作者其实只有五个人,而这五个人在祭完下山
后在三日内连续死于非命,所以,他们五个的名字是连在一起的。当中独独漏掉了
沈放,因为那是张君行安排的迷惑冤魂的重要棋子。冤魂果然上当了,他把沈放留
给施婷去折磨,自己杀掉了五个人,但是它万万没有想到,张君行真正要走的棋子
其实就在折返的那五个人中!”“从断档记录还可以推断出,‘见字’‘知其’的
也只有五个人而已。所以,这‘见字’的‘字’就是五人死亡的直接导火线,也可
以推测,那是张君行死后留下的最宝贵的提示资料隐藏地的信息。只可惜我们迟迟
没有注意到这个关键的字。”李老伯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冤魂一定是为了
毁掉这个信息,才杀人灭口,咦,不对呀,这样一来岂非我们也查不出来了?”
“不。“何健飞道:“张君行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冤魂既然预料到了这一招,他也
没有可能不会预料到这一招,所以那’字’必定晦涩难懂,如果没有提示是不可能猜
出来的。那条提示才是最关键的钥匙,而张君行出乎意料地将这把钥匙交给了这个
人。“说着,将死亡名单下的一张白纸抽出来给李老伯看,原来那是一份失踪人员
名单,上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谭星莞,失踪于51年6月3日,红顶路。“
何健飞在一边补充道:“红顶路就是他们拜祭张君行的那条路。当年我和陈老伯
在火车上谈话,得知这个谭星莞就是当年张君行最亲密的朋友,其程度远在其他朋
友之上,而在真正上山拜祭张君行的那五人名单上却并没有出现他的名字……“李
老伯抢着道:“我知道了,谭星莞既然掌握了重要的线索,肯定不会让他来拜祭,
以免遭到不测,所以张君行一定是事先不让他来的。“何健飞缓缓道:“若是这样便
根本不值得怀疑,事实上他的名字出现在因为大雨而折返的五人当中。“李老伯大
吃一惊,连忙拿过档案来看,果然,在那折返的五人中,赫然有谭星莞这个清晰的
名字。李老伯茫然抬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健飞笑道:“你也终于感到吃惊了?且不说谭星莞是张君行最好的朋友,绝无
理由因为大雨而不上去拜祭他,假设他真的由于大雨不想去拜祭而下山,按照常理
,也必定是跟那四人一起下山。去拜祭时,是十个人结伴而去的,下山时,也有四
个同伴,也就是说,谭星莞在红顶路上一直都是有人陪同的,而没有任何单独的机
会。那么,他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的呢?所以,档案上的这句话根本就是自
相矛盾的。“
李老伯难以置信道:“你是说学生会的人作假案?不可能吧,那时侯人心都很纯
洁,不会做这种欺诈的事。“何健飞道:“我上面所说的都是按照常理来推断的,如
果不按照常理,谭星莞未必就没有失踪的可能。“李老伯道:“但是你明明说他不可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的。“何健飞道:“那如果排除了众目睽睽的情况呢?“李老
伯没想到何健飞会问出这样的话,不禁一呆道:“也不可能是在山上方便的时候失
踪的吧?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任何可以排除众目睽睽的情况。“何健飞道:“不,你
错了,有一个人是可以做到这点的。“李老伯忙问道:“是谁?“何健飞斩钉截铁道
:“谭星莞!“
看着李老伯在一边愣着发呆的样子,何健飞禁不住好笑:“往往是最容易最有可
能的事就越被人家认为不可能,张君行正是利用人心理这一最大弱点避过了冤魂的
追杀。谭星莞完全可以以某种理由提出要独自留一会儿而屏退其他人,这样他就有
了这个’失踪’的机会。可我还是想不通,谭星莞要留下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
要安排提示的隐藏地点,为什么又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呢?“李老伯道:“会不会是他
后来又被那个冤魂发现了,所以难逃毒手?“何健飞道:“这样的可能不是没有,但
是很小。我更倾向于谭星莞在安排时遇到了意外情况而踪的,说不定那个冤魂另有
帮手。“
红石顶是学校后山的一条小路,随着学校宿舍的兴建,早已湮没无闻了,谭星莞
应该会料到这条小路总有被人遗忘的一天,那么独自的他究竟把那些提示隐藏到哪
里去了呢?那些提示是否在他失踪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呢?一切都是个谜。
何健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立刻打电话叫了巩勇和刘灿利来,向他们说明
了最新的情况。由于冤鬼路的传说在99年已经被禁止流通了,所以巩勇和刘灿利对
冤鬼路也是一知半解,何健飞所讲的话十句有七八句是听不懂的。
刘灿利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总算等何健飞都讲完了,才道:“我们不是法术界的人
,师兄的话太深奥了。“巩勇也道:“师兄说的这些好象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吧?“
何健飞笑道:“是没有什么关系啊,只不过白讲给你们听听。不过接下来就非你们
不可了。
我不是说到谭星莞的事吗?现在那条小路已经没了,假如他真的是把提示留在那里
,那么找它的办法就只有一个--找到当年因为大雨折返而幸免于难的四人,也许从
谭星莞生前所说的片言只句中可以推断得出蛛丝马迹。“刘灿利道:“这样很难的啊
,现在经过了五十多年,人事变迁很厉害,再说了,这也不是我们学生会的权限。
“何健飞道:“就是因为很难才找你们啊,送命的事我去干了,这些就留给你们了。
我的意思也不是叫你们拿着个本子大街小巷地去问人,你们可以利用学生会搞一些
大型活动,吸引那些老校友来参加,这不就万事大吉了?想我当年就是在校庆活动
上逮到校园双雄的李老伯的。“巩勇道:“师兄记忆力太差了吧?校庆明明刚过。“
何健飞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让你们触类旁通,没叫你们照搬,校庆过了,可以搞
点别的嘛,比如说校友会、读书会、义务劳动等等之类的。“巩勇笑对刘灿利道:
“这义务劳动就免了,校友会倒还有点可能。“刘灿利道:“照我看估计也不可能,
因为学生会从来没有搞过这种活动,校长倘若问起来,你叫我怎么自圆其说?“何
健飞一拍手道:“那太简单了。你就跟他说:正因为没搞过,所以才搞一次来玩玩
,看看怎么样。“刘灿利气了个半死:“我看你是想把我们玩下台。“
巩勇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你们两人一见面总是斗个没完。师兄你
就放心吧,这件事我们的确义不容辞了。灿利,你就看在他爷爷来了的份上,少斗
几句吧。“何健飞丈二摸不着头脑:“我爷爷?在哪里?“瞬间发现李老伯站在门外
,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他们。
“老伯,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啊!!“
晚上,月光如水,静静地笼罩着这飘飘扬扬的樱花,何健飞蓦然发现自己不知
何时已身处在樱花路上,任凭淡淡的花瓣撒满全身。“你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了
吗?“一股幽幽的冷气从背后袭来,何健飞悚然回头,只见青丝飘散,果然又是那
个女鬼。 何健飞道:“正想跟你说呢,你认错人了,以后不要再带我来这个地方
。“女鬼听了,仍只是轻轻地摇着头道:“不可能的啊,你明明已经猜出来了啊!“
何健飞见她不理不睬,不禁有些火大,提高了声调道:“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以后不准……“正说到这里,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奇怪的似乎是拖着东西的声音
,刚想转过身去看,那个女鬼忽然也提高了音调叫道:“你很久之前就猜出来了啊
!!“何健飞一吓之下回头,只见那女鬼眼、耳、鼻、口处都留出了浓浓的鲜血。
同时,何健飞清楚地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哑的声音:“只差一个了。“
七窍流血?何健飞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连一向熟睡的李老伯也被惊醒
了,一个轱辘爬起来,连声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何健飞一抹自己
的额头,这才发现早已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女鬼老是在缠着我帮她解开什么血色
诅咒的秘密……““血色诅咒? “李老伯突然大叫一声,把何健飞再次吓了
一大跳:“你干什么这么惊讶,难道你听说过这个女鬼的故事?“
李老伯只是在房间里快速地转圈,半晌才对惊愕的何健飞道:“你确定她说的是
’血色诅咒’这四个字?“何健飞不解地望望他,点了点头。李老伯的脸色瞬间凝重
起来:“她是不是说血色诅咒已经复活了?“何健飞细细回想了梦中的内容,才道:
“她没说过这句话,但是从她的意思推测,应该是这样。““天啊!“李老伯再也忍不
住惊叫起来:“不可能的啊,血色诅咒明明已经彻底消除了啊!“何健飞心一沉:“
难道说那血色诅咒……“李老伯已低低接口道:“那是校园的另一个恐怖传说,它还
是在冤鬼路形成之前很久的事情了。“
“血色诅咒传说始于建校的那一年,也就是1934年学校成立时就有了的。它跟冤
鬼路一样也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图书馆。到我接任学生会主席时,它已经足足困扰
了校园十五年了。我跟阿强正式接任主席的那天下午,即将离任的师兄突然把我们
俩单独叫到办公室,并且亲手屏退其他人,临关门前还不放心地四处巡逻了一番才
回来将门紧紧关上。那时我很奇怪,所有事情都已经交接完毕了,就是还有什么重
大的事情需要交代,也不必弄得如此慎重吧?
“师兄回到办公室后,打开最底层的那个已经铺满灰尘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
牛皮纸做的档案袋,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发黄的白纸,郑重其事地递给阿强,
那时阿强的脸色虽然奇怪之极,可是他仍不发一言地顺从地接过来,我忙凑上去看
。偌大的白纸上只寥寥写了几行字:
是年,三十六人死,血色诅咒,恐怖盛行。
学生会于
1934年
1935年6月13日,也就是去年发生血色阶梯惨案的那一日,一对恋人约会中
无意经过图书馆,听见里面有响动,女的觉得好奇,男的就陪她进去看个究竟。图
书馆里一片寂静,女的问了一句:’有人在吗?’立时一阵大风刮起,馆内突然变了
另一种景象,在他们面前展开了一座毕生难忘的血色阶梯,一个血人立在楼梯拐角
处,轻轻地问道:“你知道血色诅咒的秘密了吗?’女的大叫一声,全身出血而死。
男的也满身是血,拼尽全力爬出了图书馆,被送到医院抢救几天后伤重不治,差不
多已经淡忘的血色恐怖再次笼罩校园。
以后每逢惨案发生的那天,血色阶梯都会重现,传说如果猜得出血色诅咒的秘
密,就能避过死亡。但是死的人越来越多,猜出的没有一个。学生会万般无奈,只
好在每年的6月13日在图书馆外立一块木牌:如果你爱惜自己的生命,请暂时远
离此馆!’尽管如此,血色阶梯似乎有招人魂魄的能力,每年依旧有人惨死。
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传说不可更改,诅咒无法消除,学生会所能做的也仅剩下
尽全力劝阻学生不要靠近而已。可我心中并不服气,我相信,凭着一身正气它不敢
将我怎样。
我和阿强偏不听师兄的吩咐,不停地查资料,不停地进行实地调查,依旧毫无
头绪。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终于,6月13日到了。
“那天,学生会如临大敌,定了好多方案,最后确定下来,由我和阿强两人进
去,而其他的人就只在外面守侯,一等血色阶梯出现,血人出来,就立刻拿强光灯
照它。
“历届发生的事件中,血人多在晚上12点正出现,然而当时钟沉重地敲响十二
下时,图书馆里却依旧 睬那牡模 不要说血色阶梯,连一丝风都没有。可?依然不
敢松懈,说不定它就在暗处窥视着你。一点,两点,三点,四点,天色渐渐发白,
一直到那轮旭日从东方跳起,我全然愕了,我想就是血人来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如
此吃惊。霎时,屏了一夜气在外守侯的学生会干事们振臂高呼:“两位主席万岁!
血色诅咒破除了!“
“我被弄得糊里糊涂,手足无措,偏头向阿强一望,只见一抹淡淡的笑容浮上
他的嘴角。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阿强搞的鬼。只是,他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努力呢
?当冤鬼路事件结束以后,这最后一个谜题也真相大白了。
“从此,血色诅咒传说一夜间在校园里消亡了,为了不留下负面影响,我们一
致开会决定:将这个传说截断在49年,永远不为人所知。然而,今天,又从你口中
吐出这个词来,由不得我不惊讶。“
何健飞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想她的意思也未必就是说复活了。毕竟,她不
是在图书馆出现的,而是在樱花路上,这就超出了血色诅咒的范围,而且,她还比
血人多讲了几句,比如:’你很久之前就已经猜出来了啊!’“
李老伯道:“但她是怎么知道’血色诅咒’这个词的?“
“你很久之前就猜出来了啊!““你明明已经知道的啊!““只差一个了。“--不知
怎地,这些词句忽然如电光火石般在何健飞脑海中掠过,在那一瞬间,何健飞想起
了太多太多疑点:女鬼的眼睛,鬼界的特性,樱花路,哥哥道。在刹那间,只觉心
头一块大石忽然炸裂开般豁然开朗。何健飞终于猜出了那女鬼的真正含义,他再没
有丝毫犹豫,站起来依照法术界的致谢方式合掌对四周道:“何健 尚恍 姑娘苦心
,必当竭尽全力,为姑娘解脱。“只见西面那扇窗户突然吹进一阵冷风,攸地关上
,一个黑影静无声息地飘过,转瞬即逝。
李老伯一怔道:“你怎么给鬼道谢起来了?“
何健飞声音略带苦涩道:“都怪我太蠢,一直没猜透这个谜。那女鬼三番四次
来找我,不是骚扰我,是为了向我发出警告。“
李老伯道:“什么警告?“
何健飞道:“死亡警告,是关于血色诅咒的死亡警告。“
李老伯一阵紧张:“那么说,血色诅咒到底复活了?“
何健飞道:“不,是血色诅咒扩大了。我们从一开始就犯了错误,最低级的错
误。我们忘了一件事,她是鬼,不是人!“
李老伯不由斥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何健飞正色道:“不,这不是废话,我们知道她是鬼,却都拿她当人看,因此
就把人的某些特征替代了鬼的特性。“
李老伯紧接着问一句:“你可有证据?““有!“何健飞道:“还记得我刚刚向你
叙述的那一段话吗?“其中有一句’那女鬼用令人心碎的悲伤和绝望的眼神望着我’
就彻底错了。“
李老伯问:“哪里错了?难道她根本就没有悲伤和绝望?“何健飞冷冷道:“你
忘了,一般的鬼是没有眼珠子的!“他这句话一出,李老伯只觉全身一个寒颤,不
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何健飞继续解释道:“因为她是对着月亮,而我是背光的,所以那轮月亮投影
到她眼眶里,再加上我的影子的遮拦,我便以为她是有眼珠子的了,事实上普通鬼
的眼睛只有眼白,是没有眸子的,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在望我。她也不可能望
我。“
李老伯浑然不觉:“这个能说明什么?“
何健飞道:“说明她口中的’你’,可能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这几句话中也许
另有其意。“
李老伯道:“但光凭这个还不能推出是警告吧?“
何健飞道:“当然不能,但是确定了她是鬼之后,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办了。在
我无法领悟她的警告含义时,她不惜以七窍流血的面容示我,传说七窍流血的情况
是经过非常残酷惨烈的死亡过程,由于全身血管爆开才会有的,她是在向我揭示她
死亡的性质。由此我想到了瞬间记忆。这个名词我大概跟你解说过吧。“
李老伯道:“据说经过痛苦至极的方式而惨死的人,会在现场留下瞬间记忆,
不断地重复着惨死前后的过程。“
何健飞点点头道:“既然她是七窍流血而死,那么她必然会有瞬间记忆。“
李老伯突然拍掌叫道:“难道她向你说的话都是瞬间记忆?“
何健飞正色道:“不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鬼,是没有办法向人类表达自己的
思想的,所以她一直在我面前演示着瞬间记忆,也就是说……“何健飞突然顿了一
下,才缓缓道:“她向我重复着重复了五十多年的那三句话。“
李老伯霍地一声站起:“五十多年?你……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何健飞冷冷道:“是你告诉我的,是你说’血色诅咒’在49年灭绝的。那么她一
定是49年以前死的,才有可能得知这四个字。“
李老伯颓然坐回椅子里:“阿强的苦心毕竟白费了,原来早就有人猜出了血色诅
咒的秘密。“
何健飞叹道:“只可惜那个冤魂猜出了这个秘密以后,并没有广布天下拯救校
园,反而是用来提升自己的功力,最终酿成了这个苦果。“
李老伯象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道:“那那个低哑的声音怎么解释?“
何健飞沉吟道:“我想这也是瞬间记忆的一部分,那应该是冤魂说的。她骗取
了那个女孩生命的帮助,解开了血色诅咒之谜,并承诺会解脱她。但利欲熏心的她
在成功之后,显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李老伯点头叹道:“骗取心仪自己的女孩的生命作代价,他真是猪狗不如。“
两人谈话间,天色不觉渐渐发白。何健飞望望窗外,打个哈欠道:“无论如何
,这些只是推论。听说徐传也曾发现过图书馆里逸出异常的灵气,解咒步伐要加快
了。或许他还发现有新的情况,我等会儿再去那防空洞一趟,就可以对这死亡警告
下一个水落石出的结论了。“李老伯一惊:“你还要进去?你忘了上次差点就出不来
了吗?“何健飞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有你在场,若是我一个人,对付那些杀气
绰绰有余。“
今天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但防空洞里却是一片昏暗。为了以防万一,何
健飞把招魂铃挂在洞口,左手拿着乾坤镜,步步为营,来到了右上角的那堆高耸的
血苔和泥土的混合物前,轻轻地拨开它,顿时,何健飞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不出
他所料,泥土里掩埋着三十六具完整的人类骸骨!刚好符合了血色诅咒之数,原来
这条路是当年那个冤魂秘密进行诅咒的地方,在这里拖过三十六人的尸体,怪不得
血腥味这么浓厚。
事情既已归结,何健飞便撤出了防空洞。拨开野草,只见巩勇和刘灿利笑着围
着李老伯,正热切地说着什么。何健飞不禁一愕:“发生什么事?“刘灿利瞪向他道
:“你明明知道‘校园双雄’是我们的偶像,为什么还骗我们说是你的爷爷?“何健飞
气道:“谁承认了?是那个死老头非要冒充的!“转眼见两人笑谈正欢,不由心中一
动,也笑道:“事情办成了?“巩勇笑道:“嗯,定于下星期一举行51届校友联欢会
,到时任学长处置吧。灿利为此挨了校长不少批呢。“李老伯奇道:“何健飞,你又
想干什么?“何健飞道:“当年我是怎么守株待到你这只兔的,今天也就怎么样逮到
另外一只兔。“接着对巩勇突然话锋一转:“我们这里可有学过日语的人?“巩勇一
愣:“有的,做什么?“何健飞道:“关于徐传解咒的书,我找了半天只有一本日文
的和罗马尼亚文的,我想罗马尼亚语肯定没有人懂,日语应该可以翻译出来。“刘
灿利笑道:“那你可真找对人了,巩勇可是日语大行家。“何健飞奇道:“咦,你是
学日语的?“巩勇笑了笑:“我曾经在日本留学过一段时间。“何健飞惊叫:“哇,你
好有钱啊!那么今天中午你请吃饭吧。“刘灿利马上举双手道:“赞成!“李老伯笑
嘻嘻地说:“我不在乎,只要有人请就行了。“急得满头汗的巩勇刚想辩解,已被刘
灿利推搡了一把,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巩勇再次滥用职权,将校医院的诊室周围的闲杂人等清理的一干二净。常晓君
得知消息后第一个赶过来,此刻正焦心如焚地望着在床上因注射了麻醉而静静的躺
着的徐传。
刘灿利和李老伯在摆设香案,说是摆设,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不过是在正中
央摆一个古迪鲁神的标志符,在左边放一个古迪鲁神的枯枝神杖,右边放那个护身
符,只不过正中那个标记符最为紧要,其尖顶处必须对准徐传身上那个印记的中心
。众人正在忙乱,何健飞已捧着一堆咒书进来了,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
的身上。何建飞明白自己身上的压力,苦笑道:“我只是勉力一试,倘若不能成功
,不要怪我。“常晓君先吃了一惊,急忙问道:“那徐传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何健
飞道:“不会,最多是送到罗马尼亚解咒,比较麻烦罢了。“
见一切准备妥当,何健飞示意刘灿利点起一盆火,放到床前,他左手抱住咒书
,右手平按在标志符上,念道:“魔界之门向汝等敞开,头颅鲜血任汝等歆享,伟
大的神啊,凭借你的名义,将这万恶之锁解开!“
咒语刚刚念完,标志符顶射出一束黑光,瞬时于徐传身上的印记互相融合,之
后互相碰撞,整张床猛烈震动,徐传的脸上显出极端痛苦的表情。何健飞暗叫不妙
,加在徐传身上的诅咒已经有了野性,不服起标志符来。在此危急时刻,何健飞转
头对右边的护身符大喝一声:“主人如此受难,你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护身符突
然迸发万道白光,在白光的推动下,只听“啪啦“一声,徐传身上的印记碎裂在黑光
中。一屋子的人顿时欢呼起来。
徐传缓缓睁开了眼,只见一个熟悉的脸庞掠过,常晓君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了
他。
徐传这才醒悟过来诅咒已经消除,回想以前种种,不禁流出泪来。等到感情平
复过来,徐传抬头四望,巩勇和刘灿利他是认识的,而那边一个老人挺陌生的,站
在案台前的那人看上去很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怔了半晌,看
见桌上的护身符,才明白过来,连忙双掌合十念道:“圣祖开天,成于九华。本人
乃九华山第二十九代清悟大师的俗家弟子徐传。“一屋子的人听得懵懵懂懂,何健
飞却清楚这是法术界同门互报名号的形式,不敢怠慢,也连忙合掌道:“万物灵慧
,始元五台。本人乃五台山第三十七代智能大师俗家弟子何健飞。“
徐传吃了一惊:“何健飞?是他?“(注:这里顺带一提,道佛两家各占宝山,
各有宝号。其中佛家以少林、五台为北斗,传到第三十代“空“字辈时,多是俗家弟
子,中间以五台山的何健飞入门最早,修行最高,人称“佛家第一弟子“。而道家则
首推终南、乾元,第三十代中也有极多数为俗家,终南山的陈星寒(又名孤
星寒)辈分最高,为“道家第一弟子“。上次道佛两家联合作水陆龙华会,正是这两
家的第一弟子捧香,所以徐传还有些许印象,而道佛两家中,又以五台山智能大师
辈分最高。他当年夜观天象,曾云:“空字辈所历凡劫甚多,恐怕不易化解。“因此
各派在空字辈中纷纷招收俗家弟子,导致一时出现光头的少,有头发的多这种怪异
现象。这是闲话,就此打住不提。)
却说徐传听到何健飞的名头,先吃了一惊,心下暗想:“怪不得能猜破我无字
之谜,解开诅咒,有此人来,万事无忧。“想到这里,挣扎着下床道:“多谢师兄援
手之恩。“何健飞连忙叫常晓君扶着他上床去:“同门相济本来是应当的,何必多礼
?“徐传望向巩勇和刘灿利笑道:“我负了你们所托了。但你们怎么找得到这么厉害
的人来?是不是有人指点?“刘灿利抢着道:“不是我们找他的,是他自己撞上门来
的。你可知道他是谁?就是当年解开冤鬼路之谜的那位学长。“
徐传再次吃了一惊,望向何健飞,只见他微微点头。徐传长呼一口气道:“原
来是师兄手笔。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停一停,又正容问道:“师兄以为
这个厉鬼比当年的冬蕗如何?“何健飞正想劝他多多休息,不想他忽然正经八百地
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你问的是哪个?“徐传吓了一跳:“难道不
止一个?“何健飞道:“不错,不止一个。我已经看到了’哥哥道’传说中那个白衣女
鬼了,加上你所见的,目前为止应该是两个。“徐传忙不迭地问:“那女鬼与师兄的
法力相比怎样?“何健飞把手一摊:“没得比。“徐传道:“是她不够你打还是你不屑
于收她?“何健飞耸耸肩道:“都不是,我不够她打。“一时间,满屋的人除了深知
内情的李老伯为何健飞的调皮莞尔外,都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因为何健飞已经
是他们所能找到的法术界最高手了,万料不到竟会如此严重。
霎时,一群人像炸开锅一样,常晓君最先抢问:“那我们会不会死?“刘灿利忙
接着道:“死倒没所谓,能不能有其他办法降服它?“巩勇接着献计:“降服不了就
同她一拼算了。“徐传忙一摆手止住一帮外行的乌鸦嘴,问何健飞道:“那师兄的意
思是否想请师傅前辈们出马?“何健飞道:“肯定要的,那女鬼在光天化日之下尚能
悠闲飘动,我当初见了冬蕗,也够惊奇的了,近日见了她,才知自己目光短浅,我
想以那女鬼的功行,目前还无法压过孙中山先生的正气,但到了七月十四就不妙了
。“徐传面色惨白道:“传说今年七月十四鬼界之门会敞开,是不是真的?“何健飞
犹豫了一下道:“我不清楚。但这件事必须在七月十四日之前了结,否则后果不堪
设想。“
徐传是个聪明人,话问到了这上头,也就不往下了,话锋一转道:“那师兄比
另一个厉鬼,又怎么样?“何健飞道:“我还没跟它打过照面,还不清楚,倒是你说
说看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怎么样?“那正是李老伯他们最想知道的,大家都竖起了耳
朵在听。
徐传怜悯地看了一看两眼哭的红红的常晓君,慢慢回忆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那天晚上,我们走到哥哥道时,我曾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进去,但晓君小
武他们已经走上去了。那时为了不引起人心的大波动,查探’哥哥道’的事我必须守
口如瓶,也心想着有我在场,那厉鬼估计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就跟了过去。
“促使我不阻止他们走’哥哥道’的另一个原因是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一开始
一路走着都没事,但我总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祥的感觉在心头慢
慢腾升。走到约摸一半时,我终于清楚我的感觉哪里不对劲了:这条小路安静的出
奇,没进来的时候明明狂风扑面,走进小路却立刻变成一潭死水般。我马上警觉地
向前方及左右察看,可是两边都是浓密的野草,什么都看不道,前方倒是一览无遗
。我又不敢回头望后,怕万一打草惊蛇。
再走下去,我兜里的护身符开始隐隐的发出光来,这说明我们已渐渐逼近阴
气的中心了而我却连它在哪个方位都不清楚。于是我开始放慢脚步,落在最后,开
了法界手表。“讲到这里,徐传见除了何健飞以外的其他人都茫然不解,就转口解
释道:“法界手表开了之后,会放出照鬼光,能够将周围的非人类的东西映射在表
带上,这也是为什么手表表带打磨过的原因。然后我装作看时间抬起了手腕,那厉
鬼大概并没有想到我已察觉到不对,被我逮了个正着,表带清晰地映出了它的影像
。“说到此处,徐传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何健飞一眼,何健飞心神一凛,那眼神里
分明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忙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徐传淡淡地道:“一个很诡异的物体,姑且可以称之为鬼吧。它并没有飘浮着
,是着地的。其形状就象是……打个比方说吧,就象是古时砍头后示众的那般,一
根棍子挑起头颅,立在地上,正在悠悠的游走。说实在的,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何健飞简直难以置信:“棍子??!!“徐传惨笑道:“可怕吧?九华山历来以镇摄
心神出名,但那天晚上,我却异常慌乱,频频地猛看手表。我真希望是我看错了,
你想象,一根棍子似的物体支撑着披头散发的头颅,在明亮的月光下,在我们的身
后无声无息的逼近……
“我曾在罗马尼亚游学过一段时间,在那期间,我拜访了不少古庙,特别对古
迪鲁神感兴趣,对其法术了解甚多。当我看到表带上反映出一抹红光从那头颅的口
中吐出,然后小武就浑身青紫地倒下之后,我就明了,不禁我不够它打,护身符也
抵挡不住。此时此刻,我情急之中便借助了古迪鲁神的力量。“
徐传象是非常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似的,就此匆匆结束了这十五分钟的惊心之遇
。
同时大家都陷入了寂静之中。而何健飞早呆在椅子上,就算查遍佛家史籍,恐
怕也找不出这样的鬼形式。他听师父说过,民间往往因财力物力所限,变通出各种
方法来埋葬死者,因而也衍生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厉鬼,但是棍子形……
51届校友联欢会这个不伦不类的聚会活动终于在一个万里晴空的日子开幕了。
巩勇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过来,到了昔日红石顶那条路的入口,只见何健飞、
李老伯、刘灿利、徐传、常晓君都坐在一处石堆上谈天。巩勇又气又笑:“你们这
么多人坐在一起,小心把兔子都吓跑了。灿利,你是学生会副主席,怎么可以不出
场呢?“刘灿利极不情愿地站起来。何健飞笑道:“对咯,这个小子太健谈,坐在这
里叽里呱啦的,根本没法等人,趁早带了他去。“徐传对常晓君道:“你也去吧,你
也是学生会干部,免得我在这里又担心你。“巩勇道:“那李老伯呢?那些老校友肯
定很崇拜你了。“李老伯道:“那有什么用?我们找的又不是他们。总之,我是跟定
了何健飞。“
见巩勇等一行人渐渐远去,何健飞立起身道:“是时候到旁边躲起来了。“徐传
讶异道:“不是吧?真的要打埋伏战?在这里等就行了。“何健飞道:“人家来这里
是为了凭吊谭星莞的,我们三个大石头堆在这里,谁还有心情去凭吊?还是 怨远?着吧。“
草丛里又湿又热,蚊虫也多。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徐传忍不住了:“师兄,
我可不可以出去活动一下手脚?“何健飞嘘了一声道:“安静!有人来了。“徐传一
惊,细心倾听。
果然在远处传来微弱的人声。何健飞望望对面道:“李老伯怎么在那边毫无声
响?有点不对劲。“
声音越来越近,一条疏长的人影斜斜地拖在地面,原来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
,挽着一个大包,踽踽独行,来到大石块面前,那老妪将包打开,掏出一个香台,
几支蜡烛,几个凤梨,恭恭敬敬地按“品“字形排列在地上,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
来。她举目四望,野草丛生,极其荒凉,那老妪见此情形,心有所感,再也忍不住
号啕大哭起来:“星哥,我看你来了!我又看你来了!我带了你最爱吃的凤梨来,
你现身见见我好么?星哥,我知道你是冤死模憧隙ú桓市娜ネ短ィ丛谖颐患?年活的份上,出来见见我吧!“诉到最后,伏地泣不成声。
“请问你口中的’星哥’是否指谭星莞?“原来是性急的徐传再也按捺不住,那老
妪见突然从大石边跳出一个人来,吃了一惊,忙拭去泪珠,厉声问道:“你是谁?
为何在此存心窥视?“徐传忙道:“我不是存心窥视,听婆婆的话,似乎有冤屈未申
。因此想……“老妪拄起拐杖狠狠地往地下一敲:“放肆!你活了多少年?敢说这么
没大没小的话?我老婆子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小后生来管。“徐传左也不是,右也不
是,直急得满头大汗:“老……老婆婆,那’星哥’是否指谭星莞?“一听到“谭星莞
“的名字,那老妪整个脸色都变了,又青又白的,紫筋都起了, 悠悠地举起拐杖
道:“今天就赔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教训一下你这个无理的小畜生!“
说时迟,那时快,何健飞“刷“的一声从草丛中站起大声道:“且慢!“从路那边也
突然窜出一个人大吼道:“住手!“老妪怎么想得到还有人埋伏,一吓,手中的拐杖
就凝住不动了,定睛细望,幽幽叹了一声,放下拐杖:“原来是你。好多年不见了
,主席。“来人正是陈老伯。何见飞站在那里不知所云,陈老伯怎会来这里?
陈老伯缓步走向老妪,淡淡道:“五十多年了,我们也行将入土的人了,没想到
你还是这么耿耿于怀。“老妪惨笑了一声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容不得别人诋
毁他。
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但他背着这口黑锅近半个世纪,我又怎能不耿耿于怀呢?“何
健飞终于听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是当年谭星莞被人冤屈了,连忙高举双手道;“是
谁?是哪个混蛋说谭星莞前辈是坏人的?他是千年一遇的大好人!“一边叫一边朝
徐传使眼色,徐传这才会意过来,也连忙大喊道:“对对对!谁要敢说他是坏人,
我就跟谁拼了。“
老妪闻言,又惊又喜:“你们……你们也相信他是清白的?“何健飞见时机已到
,鞠了一个大躬道:“若不是这样,我们又何须在这里恭候大驾,还望婆婆告知内
幕,感激不尽。“老妪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何健飞几眼,又望向陈老伯,陈老
伯道:“你只管放心,他若是信不过,我就不会专门跑来这里会你了。“老妪道:“
都五十多年了,还能查得出什么来?你们不要再去打搅他了。“
陈老伯勃然变色道:“他生有冤屈,是你说的;他死不瞑目,是你说的;如今不
要查它,也是你说的!我知道你为了追查他的事经历了大风大浪,吃过了大苦大难
,难免会心灰意冷,但是想想当年你在我面前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豪言壮语,
须知他没有负你,你为何要负他呢?“老妪呆立不响,半晌掩面大哭,吟道:“红楼
之国何多姝,红楼之国何多姝。星哥,我对不起你啊!“何健飞和徐传对望一眼,
均骇异至极。
“五十多年了,整整五十多年了,可它却象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在我脑海里一清
二楚的。蚁不缎禽敢丫泻贸ひ欢问奔洌伤晕易苁侨艏慈衾氲模萌嗣蛔?头绪。
直到那一天,轰动全校的事件发生了。那天我如常去上课,老师点名的时候,张君
行又缺席了。他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当时老师很恼火,拍着桌子问我们他究竟还
想不想来上课。大家都向星莞看去,因为他是张君行最好的朋友,自然应该知道他
去了哪里。星莞那天看上去很是忧郁。从张君行没来上课的那天开始,他就很少说
话了,总是一个人坐着沉思。我看他低着头,就知道他又在想别的事情,并没有留
意老师的话,连忙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迟缓似乎极不情愿地抬起头来,正碰上老
师那 咄逼人的?光。
老师问他道:’你是知道张君行去干什么的,是不是?’我刚刚想起身为他辩解
这几天他为张君行已经茶饭不思,谁知他却点点头,稳稳地道:’是的,我知道他
干什么去了。’老师立即道:’那你快去把他叫来。’他缓缓地摇着头道:“他不会来
上课的,我也叫不了他了。’他这句话一出,全班都吃了一惊,这不明摆着糊弄老
师吗?可我知道他讲这两句话一定另有深意,星莞不是个爱开玩笑和说谎的人,尤
其是在这么凝重的场合下。可是老师已经怒不可遏了,拍着桌子大吼道:“出去!
出去!“星莞被罚出去站了。
这件事最后连教务处主任都惊动了。因为星莞平素成绩非常优秀,行事十分稳
重,很多老师都很喜欢他,学校还立了他做学习模范。可今天他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语言怪癖行为乖张,还当面顶撞老师,也由不得老师不发火。后来是主任出面
,说了‘怕影响不好’’会私下教导他’之类的一大箩筐的好话,才是星莞终止继续
站在走廊上的命运。
一下课,我便直接去找他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这样的话?你告诉我,我去
叫他回来。’他呆呆地站着,半晌眼里沁出两粒大大的泪珠来:’已经不行了,不再
是以前的了?说完他便转过身,也不拭掉泪珠,慢慢地走了。
我震惊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星莞在我印象中从来都是坚强的,居然他也会
在人前流泪,更想不到会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流泪。我直觉感到,有大事发生了。
然而不等我想明白是什么事,灾难就突如其来地降临了。第二天,保卫处送来消
息:张君行死了,死亡原因怀疑是自杀。一时间,全校震动。因为大家知道他是调
查49年冬蕗事件最有成就的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撒手而去了。原来星莞早就知道
了张君行死亡的消息,伤心欲绝,所以才会做事不对劲。我自以为想通了,谁知怪
事却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首先我们几个人约定一块去给张君行的墓上个香,沈放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烧,
而且烧到不能走动。大家去看他时,已两天没开口的星莞突然对他道:‘值得吗?
’大家都愣了,不知他说的是什么,谁知沈放的回答更奇怪:‘你不值得吗?’之后
星莞就紧闭嘴唇再也不开口了,沈放一直愣愣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有人见状,就
上来推了沈放一把笑说‘你们打什么哑谜’,才化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沈放既然不能去,那么拜祭的只剩下十个人了。次日清晨,我们一行十个人就
沿红石顶向山上进发了。星莞那天非常消沉,越走越慢,渐渐拉开队伍,我怕他出
事,停下来等他道:’快点罢,你今天怎么体力不支的样子?’他抬头望望前面,这
时其他人已经转过一个拐角,看不见了。
星莞吁了一口气道:‘正好,就我们两个人一起,我正有些话要和你说。’不知
怎地,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拿出一本精美的日记本递给我道:’送给你,希望
你好好保存它,不要轻易示人。’我心里一阵甜蜜,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他又道:
’你先上去吧,我还有点事,暂时留在这里一会儿。’我抬起头刚想问他有什么事,
却见他站在那里,淡淡地笑着,宛若一棵临风而立的松树。说实在的,我很少见到
他笑,尤其是这种笑。
我看得一呆,脸一红,也顾不及问,匆匆揣起日记本就走了。
谁能料到,那竟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从此不知所踪,警察搜遍了整个
山头,都找不到他的尸体。与此同时,据说记载着重要资料的张君行日记却出现在
沈放手中,再过四日,施婷因为伤心过度而自杀,附身于日记本上杀人。那时,人
们都说,张君行之所以不把日记传给谭星莞,而把它交给沈放,是因为谭星莞生了
异心,背叛了张君行,但是他后来也没得到好结果,还是被冤鬼杀了。我听到这个
消息,头都快炸裂了,发疯似的四处奔跑解释,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所有的人
都说他是坏人,可他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何健飞见她越说越激动,都不知岔到哪里去了,连忙打断她道:“那本日记本可
以让我们看看吗?“老妪望了陈老伯一眼,陈老伯微微点头,老妪这才珍重地从包
中拿出一本封皮日记本,道:“我保存它已经有五十多年了,你们看,还象新的一
样。“
何健飞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轻轻翻开扉页,上面有一首用钢笔写成的诗,字迹
非常清秀工整:
六美吟红楼之国何多姝,颜若天仙美如玉。
霪雨纤手夜凭栏,红颜缘何守广寒。
绫络绸缎裹绝色,嫩竹细枝罩秀丝。
老妪惨笑道:“呵呵,颜若天仙美如玉,颜若天仙美如玉,到头来已经苍老不堪了
。“何健飞道:“这首诗并未意尽,似乎尚未完作。“老妪点点头道:“他是校园文学
社社长,对作品要求十分严格,宁不结尾也不续貂,如果实在没什么好句子接下去
的话,他就会只作半首。“何健飞心想:“恐怕谭星莞的用意是指这里的提示并未完
全,还有半首在别处。“但他并不做声,继续往下翻去。老妪道:“不必翻了,后面
什么都没有。“何健飞不听,仍然在翻,果然,在偏后的中间一页上左上角用铅笔
淡淡写了几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