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伯低低地道:“实在是太复杂了。但那二十三人之死又是怎么回事?”何健飞道:“这是后话,我先跟你说明一点,就是厉鬼若要上身,须同此人进行长期的熟悉和接触。后悔莫及的阿强灵魂决意牺牲自己来阻止厉鬼,但又怕他会出来谋害其他人,治标不如治本,阿强想到了一个最笨的方法——或许是有高人告诉过他——也是一个相当狠绝有效的方法——二十三童子阵,即用二十三人的血光,重创厉鬼。也正因为如此,冬蕗才有可能吸收到厉鬼身上的冤气。”随即叹道:“这类法术,在我们法界中,是绝对禁用的,否则将受到严厉惩罚。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想到。阿强作了这个决定后,在一个隐秘的时机通知全班。全班同学为了保全大局决定全体自杀。这二十三人还有阿强都是史不留名的英雄!”李老伯苦笑道:“偏我一人是狗熊。”
何健飞笑道:“那厉鬼还不肯上你这只狗熊的身呢!”李老伯道:“那他最终得到了冬蕗没有呢?”何健飞道:“当然是没有了!冬蕗也深爱着阿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厉鬼害她的。被深爱的人亲手致死,并且要经历因病痛带来的巨大痛苦,这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平息的伤恸。冬蕗由于无比的怨恨和不甘成为一个冤魂,并且借死的一刹那,尽力吸了最后一口气,吸收了那厉鬼的相当一部分冤气,冤气反而也超过了厉鬼。这是厉鬼所没有预料到的。他自己也因此元气大伤。为了得到冬蕗,压住她的冤气,厉鬼只好回到以前栖息的庙祠继续养精蓄锐。”
李老伯双手捂住脸道:“我真希望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噩梦,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都烟消云散。”何健飞怜悯地看着他道:“换作是我,也一时难以承受如此的终局。你是千亿分之一的不幸者。”李老伯放开双手道:“我能和阿强,不,那厉鬼说说话吗?”何健飞起身道:“跟我来吧!我让师兄留下就是为了能让你跟它对话,请你说服它向冬蕗前辈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李老伯颓然下床道:“如果它还视我为朋友的话。”
待再次见到那个紫金钵时,李老伯的声音不由哽咽起来。一时之间不知叫它什么为好,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这……这位先生……”钵里传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小李吧?你还是叫我阿强吧,唉,我习惯了你叫我阿强。”此言一出,李老伯忍不住满眶泪水,哭道:“阿强,你真是傻的!!大笨蛋!!你明知不能和那个女人一起,干吗还要那样做??!如果你一直好好生活下去,我们不就永远都是好朋友了吗?”那个声音悠悠地传来:“你才是个大傻瓜,小李。既然已知道了我是一个厉鬼,你居然还想和我做好朋友。你不怕我害你吗?”李老伯哭道:“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我所认识的阿强和我是性命相交的铁杆哥们。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钦佩的对象。”厉鬼道:“我让你承受如此惨痛的事实,你难道就不恨我吗?”李老伯道:“我恨你干什么?你教了我这么多,又救了我一次,领你的恩,承你的情,就算要千刀万剐也不敢有怨言。”“哈哈哈,好一个不敢有怨言!我算没白交了你这位朋友,就是魂销魄灭也值得。”那笑声一如往昔的豪爽。李老伯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汹涌起伏的情感,伏地大哭泣不成声道:“阿强,我……我求你最后一件事。”“你说!有哪件事你求我而我没做到的。”“冬……冬蕗……”“向她解释是吧?唉,经过这么多年,她一直耿耿于怀,始终不肯回心转意。算了,我也算了。到最后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也算有一个完美的句号了。”李老伯号啕大哭,叩头滴血,直到何健飞强行把他拉起。人鬼之间的诚挚甚至还胜过人间呢!
与此同时,那边的田音榛也没闲着,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1951年的学生会主席,何健飞本想一人带了紫金钵前去,无奈李老伯不顾身体虚弱,死活都要跟着去,于是二人辞别了禅月大师,登上南下的列车。在这段期间,李老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常常一个人独处一隅,望着那紫金钵喃喃自语,等到何健飞问他要不要作法让厉鬼出来说话,又说不要。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也就随他了。
5小时后,火车终于抵达桂林。田音榛早在站台接候了。几天不见的她显得有点瘦削,但仍掩不住俏丽和活泼:“热烈欢迎何大帅哥!”何健飞白眼一翻道:“田小姐,我有名字的。”田音榛笑道:“是!热烈欢迎全省高校第一帅哥何健飞!”何健飞忍不住低声咆哮道:“这个见鬼的活动是谁搞的?看我不揍扁了他!”李老伯也下车来打招呼,听说那1951年的学生会主席疑心特重,死活不肯透露情况,说道:“幸好我来了,我想他以前必定在学生会中工作,总该认得我的。”
三人一起搭车来到目的地,那是一座十层高的公寓楼,那位学生会主席就住在七楼。李老伯亲自、按响了门铃,只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开了内门,探出头来狐疑地打量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李老伯脸上,仔细端详了半日,蓦地激动起来,连忙开了门道:“师兄!”李老伯笑道:“好!好!我问小黄推荐你做他的下任,他还真听话嘛。想不到过了那么久你还认得出我来。”那老头连忙道:“三年前,我在校友会中还见过你。你和阿强师兄当时并称‘校园双雄’,我一直留有你们的相片作为激励,哪能这么轻易就忘了?”李老伯听到“阿强”两字,脸色不由得阴沉起来。何健飞连忙从后面探出一个头来打断话题:“老伯贵姓?”那老头笑道:“姓陈。这位是你孙子吧?挺可爱的。”早已有教训的何健飞这次反应特别快,及时大吼道:“不是!”结果反而把李老伯吓了一大跳:“不是就不是,你嚎那么大声干什么?”
陈老伯将三人让至大厅,亲自倒水沏茶,又指着田音榛对李老伯笑道:“这位小姐我还以为是学校派来的探子,想不到她是和你一起的。阿强师兄的逝世,隐秘曲折甚多,事关重大,我岂能轻易说给人听?”李老伯黯然神伤,叹道:“那件伤心事也不必再提啦!我留下的断档记录你可曾看到了?”陈老伯道:“看到了。黄师兄在任时,曾经大规模调集人手暗地调查,但最终因为毫无头绪无功而返。我也曾劝他说,李师兄和阿强师兄如此相熟,尚且猜不透其中奥秘,更何况我们?所以到了我任上,我就把这件事完全放起来了。谁知在我那届当中还真出了个绝顶聪明的人。终于猜透了谜底,他担任组织部长,因而……”何健飞打断道:“他叫什么名字?”“张君行。你问他名字干什么?”何健飞不答,心里想着:“君卒”,还差一个“婷卒”。只听陈老伯继续讲述道:“他利用自身工作之便,广泛交游,遍读众家,知识相当广博。几个月后,他彻夜苦思,终于猜出了那首诗的谜底是‘冬蕗冤,索命急’。”田音榛插问道:“是不是因为他猜对了,所以冬蕗才会杀死他?”
陈老伯大吃一惊道:“你们怎么知道他死了?”李老伯也惊道:“不是你写的吗?”“不!”何健飞说道:“那些断档的制造者是张君行的同党,或者说是和他一起探寻谜底的人。”李老伯点头道:“你只说下去好了。那些事我以后在告诉你。”陈老伯连忙应道:“是!君行自从猜出谜底以后,好象被那个女鬼迷住了,整天都忙着查阅资料、问人,还写些乱七八糟的日记。我曾专门找他谈话,但他还是执迷不悟,结果有一天晚上,他居然发了疯,自己一个人跑到那条路去。第二天,我们发现他血流满面地倒在那条路上,已经奄奄一息,我使劲摇着他的肩膀,叫唤他的名字,他才艰难的张开血红的眼睛,茫然的四处张望,双手在半空中乱抓乱挥,仿佛用尽全力喊道:“你这个小气的女人!”然后就死去了。更奇怪的是,三天之后,君行的女朋友也莫名其妙地死去了”田音榛明眸一亮道:“她的名字是……”“施婷!”
“啊!都齐了!”何健飞忍不住欢呼道。田音榛白了他一眼道:“齐了又怎样?你知道其中原委吗?”何健飞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猜不出来?”此言一出,三个人都神色大变,“腾”地起身来,一异口同声道:“你猜到了什么?”何健飞道:“目前证据不足,到手的资料太少,等以后再验证吧,陈老伯你可还有他的日记?”陈老伯道:“他日记上满是胡言乱语,都是些什么血呀火的,谁还留着它?当时我们校园里就开始流传这么一个恐怖的传说:谁若是保留了那本日记,血与火的洗礼就会降临到那人头上。”何健飞哑然失笑道:“这么荒谬的东西是怎么传出来的?”陈老伯说道:“不是传出来的,据说那句话明明白白写在他那本日记的扉页上。”田音榛咯咯笑道:“据说?陈老伯你难道没看那本日记?”陈老伯道:“我是在他生前看的。”李老伯忍不住斥道:“那还不是看了?生前生后看的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日记的内容会自己改变不成?”陈老伯突然换了一种奇怪的眼光缓缓地扫了三人一眼:“诡异的事正在于此。我看日记时,那扉页上分明是空白的,但副主席小虎却信誓旦旦以生命担保他看到,日记的扉页上清清楚楚地用血写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一席话,三人都浑身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何健飞忙忙问道:“他在哪里看到这个本子的?”“一个死人旁边。小虎吓得魂飞魄散,他记得那日记本是明明放在我那里的,如何会莫名其妙地跑出来呢?后来,这本日记被带回到公安局调查,谁知公安局里又离奇死了好几个人。因此那本日记又重新回到校园流传了好一阵子,也有几个不怕邪的人收留了它,最后都死了。后来,慢慢地日记本不知所终,这传说也就湮没无闻了。”李老伯问道:“那本日记去哪里了?”李老伯叹道:“这正是最不可思议的事。鬼知道它去哪里了?何健飞道:”为什么保留了那本日记就得死?“陈老伯道:”传说是由于君行的冤魂负在那本日记上,专门吸人魂魄,取人脑浆。“
李老伯连连斥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听你所说,君行是个好小伙,就是死了也不至于这么祸害人间。“何健飞支持道:“说得对!他就是要害人,直接以冤魂形式害就是了。何必费那么大周折,又要附在什么日记本上,又挖空心思,写出这么一句话来,分明是有人要冤枉他。”田音榛道:“那说明日记上记载的一定是某些重要的必须披露的隐情,这些也许会妨碍到某人的利益,因此他不惜一切手段阻止一切的发生。”
陈老伯愕然的看这三人:“我……我从前倒没向过这些。”何健飞淡淡一笑:“辛苦了那么多天,答案就快要出来了。该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田音榛问道:“下一步?什么是下一步?”李老伯起身道:“当然是去找那本日记了。”何健飞笑道:“聪明!找到那本日记也就找到了所有的答案了。”陈老伯连忙道:“你们……你们去哪里找?”何健飞道:“那本日记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着手吧。”陈老伯连忙站起身道:“算上我一份,这本日记消失的来龙去脉我最清楚,而且又是在我的任期内出事的,我想会对你们有些帮助。”何健飞望着李老伯笑道:“瞧,又多了一个开国元老,这么多当年的主席都到齐了,那些鬼应该会给面子给我们的了。”田音榛忍不住笑道:“好像我们联盟的规模是越来越大了。
陈老伯道:“有些事还没讲清楚呢!先坐坐再走吧。“何健飞看看日历,不无忧虑地道:“不了,现在离新学期开始没有几天了,我不想在惊动全校的环境下收伏厉鬼,我怕这样会造成人心大乱,对将来的影响不好,速战速决吧。”
在火车上,何健飞详详细细地把校园里现在的传说和那些断档记录解释给陈老伯听,却独独省略掉了阿强被附身的事情,只是用收伏厉鬼轻轻带过。陈老伯道:“关于他的鬼魂曾经回来过找东西这件事,我也听说过,当时说什么都不信,现在想起来他分明是回来找那本日记了。”田音榛道:“他只回来过一次,这说明他应该进入六道轮回托生去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冤魂害人的事实。”陈老伯叹道:“关于施婷被奸杀这个传说可真是荒谬不经了。不过你们是如何从这些断档记录推断出真相的?”何健飞笑道:“光凭那些模糊的语句还不能推断出什么,但是张君行临死前说的一句话对我很有启发。‘小气的女人!小气的女人!’这个‘小气’的词还真有意思,你猜猜,他是对谁说的?”陈老伯立即脱口而出:“冬蕗!”何健飞笑道:“不可能!他和冬蕗并不熟,一个是人,一个是鬼,不可能有什么交往,他又哪里来这么大胆量肆无忌惮地骂出口呢?再说,这理由何在?还有,就算他是骂冬蕗的,也不应该用上‘小气’这个词呀,冬蕗并没亏欠他什么,所以,这个‘小气的女人’只能是……”
“╳╳大学站到了。”何健飞立时收嘴,笑道:“时机未到,不透露给你们听。”可怜陈老伯和田音榛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就没了下文了。田音榛努着嘴道:“卖关子!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何健飞看看尚在一边呆呆望着紫金钵出神的李老伯,叹了一口气,过去拍拍他道:“到站了,走吧。”李老伯慢慢地站起身来,望望外面的人群道:“想不到五十年前的旧帐今天终于要清完了。冬蕗,我来向你赔不是来了。希望你安安静静地去吧,不要再害人了。”
窗外,是一片金黄的颜色,笼罩着整个大地,好象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污秽的东西,有的只是光明和希望。一个连绵不绝的五十多年的噩梦是否就在今晚彻底完结?
陈老伯下得车来,望望天色道:“晚了。我们去哪里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吧。”何健飞忍不住笑道:“你道我们去旅游啊?哪有白天去找鬼的事?况且我们现在是找那本日记,而那本日记估计落到了某个冤魂的手上,不找到它,就无法得到那本日记。所以,我才偏偏挑晚上去的。”陈老伯失声叫道:“那我们去岂不是送死?你确定你打得过冬蕗?就算你能打赢她,那里积聚了五十多年的冤魂,你又能全部对付吗?”何健飞尚未来得及说话,田音榛已抢着道:“老伯,你忘了?今天是元宵节啊!”陈老伯愣愣地道:“元宵节又怎地?鬼难道还吃汤圆不成?”最后连李老伯都笑了:“老弟,你有点常识行不行?元宵节是人节,是阳气最重阴气最弱的时节,一般在这个时候,鬼都是不敢出来的。换句话说,今天是千载难逢的好日子,也是我们成功几率最大的时候了。”陈老伯这才明白过来,又道:“那冬蕗可不同于一般的鬼,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能力出来作乱?”何健飞突然出声道:“别的可能作不了乱,但是她一定会出来阻挠我们。”陈老伯颤声道:“那我们还去?”何健飞冷笑道:“我就是打算找到那本日记后收拾了她。我今晚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日记,而是冬蕗。如果她同意超生,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她始终无法忘记仇恨,我也不会手软!”一时间,四人都没了话,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中。半晌,田音榛道:“你有信心打败她?你的法力根本收伏不了她。”何健飞道:“不错,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元宵,我可以借助阳气对阴气的压迫力量,这样,再靠着紫金钵的法力,我应该比冬蕗略胜一踌。”田音榛道:“那你准备是先去收冬蕗了?”何健飞道:“不用,我们还是先去找日记。冬蕗的冤气只有在那条路上是最重的,我想她断然没有这么笨离开那条小路来阻击我们,更何况在这么特殊的日子里。”李老伯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我已经很久没跟冬蕗讲过话了,我们进去吧。”陈老伯沉吟了半刻,也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李老伯进去了。何健飞望着田音榛笑道:“你怕不怕?”田音榛笑道:“既然你这么有胜算,我又怕什么。”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校园里由于放假的缘故,并没有什么人,学校为了省钱,甚至连路灯也不开了。所以,校园里一片黑抹抹的,什么都分辨不出,只有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惨淡地撒在路面,还有不知什么鸟,也许是乌鸦在那里拼命地叫,平添了一种恐怖诡异的气氛。在树丛间不时飘过一个白影或一点荧火,然后是风在“呜呜”地叫。陈老伯忍不住问道: “那些白影是什么?是不是什么白色的旗帜?”何健飞淡淡一笑:“那是幽魂,不用理它,它无聊顺便逛逛而已。”陈老伯不由吓得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说一句话。
不到一会儿,到了一片幽幽的树林,李老伯指着里面道:“当时尸体就躺在那里,旁边就是那本日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它了。”田音榛正想上前查看,何健飞一把拉住她道:“且慢!那里以前是什么地方?”陈老伯答道:“以前是一条大马路,算是一条主校道吧。”何健飞笑道:“那不用去找了。那有人平白无故敢在大马路上挖个洞去藏东西的?那本日记一定是在别的地方,或许在附近吧,我们四处找……”突然听到李老伯大叫一声道:“你干什么?”何健飞和田音榛连忙回头道:“发生什么事了?”却见陈老伯脸无血色,全身直抖,苍白得象一个纸人。“你干什么?陈老伯!”何健飞惊问道。陈老伯抖抖索索道:“没……没事,也许……我看到的是错觉。”
走没几步,后面又传来一声大叫。李老伯猛然转过头来道:“不对,肯定有鬼,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刚才明明也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过去的,不是告诉你不用理那些幽魂的吗?”陈老伯已经吓得瘫在地上,何健飞只好灌了点热水下去,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刚……刚才从旁边掠过一个……满脸生疮的侏儒。“李老伯啐道:“侏儒就让你吓成这样?等会儿要是见到鬼怎么办?”“不……不是这个缘故。他……故意跟我打了个照面,我觉得他……他好像是沈放。”何健飞问道:“沈放是谁?”陈老伯答道:“是君行的好友,后来被日记本上的冤魂给杀死了。”
话刚说完,何健飞直觉脑后生风,陈老伯已脸色大变,失声惊叫道:“沈放!“说时迟,那时快,田音榛俏手一转,三枚暗器激射而出。只听树丛里“啊”的一声大叫,然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何健飞听到叫声,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有响声,就说明他怕痛。那他也就不是什么鬼了。田音榛飞奔过去察看,陈老伯惊恐万分的拉住李老伯的袖子道:“他……他真的……好像……沈放。“李老伯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天下像的人多的是。好了,你不要疑神疑鬼了。”
树林里又传出一声尖叫,田音榛两手掩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尖叫道:“好可怕呀!好可怕呀!我不要去看了!!”
何健飞赶紧往那边跑去,跑没多久,他也停住了。霎时,何健飞有种想呕的冲动。地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侏儒,脸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红疤,大多数已流出了脓,嘴唇肿得两边都裂开来了。畸形的下巴高高地翘起,两只腿向内凹成括号的形状,手上有几处皮肤青紫青紫的,好像发霉的绿苔。
何健飞皱皱眉头,赶紧摸出5元钱丢了过去,却听见那侏儒纵声大笑道:“陈主席,你总算来了?五十年不见,你没想到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吧?“后面传来陈老伯痛苦的一声大叫:“不!不可能!你绝对不是沈放!沈放已经死了!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鬼!!”
那侏儒怪笑道:“是不可能啊!昔日班上有名的美男子怎么会如此丑陋和肮脏呢??!!我若不是为了君行,早该去做鬼了。长成这个样,还活在世上干什么?你看这些红疮,留着白白的脓,多么可爱啊!它们伴着我已经五十年了!”
陈老伯喘着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死?他们说你保留了日记本,你应该死的!你的样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那侏儒喃喃道:“谁要是保留了那本日记,血和火的洗礼就会降临到谁的头上。不错!我应该死的!君行拚出一条命才保存了那本日记,它不能在我手上毁掉!所有我的好友都死了,只剩了我一个。所以,我不能死!”突然他厉声叫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死不了吗?哈哈,我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叫我的爱犬波比去埋了那本日记。这样一来,就变成是波比而不是我藏了那本日记。第二天,波比就死了。它死得可真痛苦,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样子。哈哈哈,可那鬼奈何不了我,它没有杀我的理由,于是它将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过着生不如死的五十年。